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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玫大怒。
她像老奶奶一樣扶著腰, 十分脆弱地爬了起來。
她發現自己踩在光禿禿的地板上。
腳下是一個白/粉筆勾勒出的人體輪廓,姿勢極盡扭曲。
所以她恰好是躺在了屍體的位置上。
「呸,不吉利。」
拿玫怒罵狗遊戲。
但她又感到有些……微妙。
因為這具屍體並不是別人,而是女演員。
顯然, 她就死在了這裡。
她穿著丈夫送給她的白裙子,在即將迎來新生命的希望之中, 突然被拋進人生的谷底——
原來他並不愛她。
他甚至並不期待他們的孩子。
他只想要用她的死來拍一部電影。
拿玫依然能回憶起那顆並不屬於她的心臟里萬念俱灰的悲痛。
雖然她成功地讓死鬼老公被暴打了一頓……
但這並不能改變過去, 也不能改變事實。
這個屋子的女主人是在絕望中死去。
哪怕她的鬼魂殺死了丈夫,殺死了所有人……她也依然被囚禁在這間屋子裡, 在痛苦的循環中, 一遍遍重複自己的悲劇。
拿玫轉過頭去。
再回到這間和室, 她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在女演員的記憶中,這原本是一間極為豪華的臥室, 是一對恩愛夫妻的愛巢。
此時它卻變得家徒四壁。
顯然不知道是誰,把這間屋子徹底搬空了。
房間裡只剩下了衣櫃、榻榻米和……
一個黑色的佛壇。
佛壇的存在並不違和。畢竟這房間曾發生過那麼可怖的事情。
但不知為何, 一種奇特的力量, 指引著拿玫朝它走過去。
那是一個黑色的、樸素的木櫃。
上面擺放著一尊佛像。
一尊鏽跡斑斑的佛像。
這明明是一張慈眉善目的臉, 嘴角微勾。
但仔細看去,那並不是悲憫的笑,而是極其詭異的、冷酷的笑容。
這佛像也讓人感到一股森森冷意。
佛壇上供奉著新鮮的蘋果、橙子和百合花。鮮嫩飽滿的水果成功吸引了拿玫的注意力。
她蠢蠢欲動地看著它們,感覺自己有些餓了。
於是她十分幸福地抓起了一個蘋果。
水果光滑的表面上,居然還殘留著水珠。
「哇,這也太貼心了。居然還洗過了。」拿玫喃喃道。
她張口下去——
沒有咬成。
蘋果停留在唇邊。
因為她突然回憶起來:昨天這張桌上根本沒有蘋果。
——也就是說,還有人在為這個佛壇提供貢品。
一個人。
一個和她們一起,住在這套房子裡的人。
拿玫鬼使神差,忍不住拉開了黑色柜子下的一格抽屜。
左邊空空如也。
右邊……
她看到了一沓厚厚的劇本。
拿玫:「……」
又見面了。
她生無可戀地翻開了第一頁。
上面果然寫著熟悉的內容。
【一個過氣女明星,在凶宅里做試睡員,卻發現了意想不到的、詭異的事情。】
這似乎正是女演員最開始拿到的劇本。
拿玫忍不住繼續往下翻。
她看到了他們在現實里演過的幾場戲——這都和女演員所經歷的如出一轍。
她翻到了最後一頁。
【在A臨盆之際,製片人突然發瘋,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肚子裡的孩子取了出來,又將她肢解。】
果然。
這一切都被寫進了劇本里。
但就在此時,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隨著拿玫的視線,一行血紅的橫線也出現了。
劇本上的字都被劃掉了。
——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拿玫又回憶起剛才死鬼老公被暴揍的情形。
很好,果然沒有白揍。
她想起了另一個問題:是誰將這個爛劇本放在這裡呢?
難道也是在「供奉」它嗎?
「狗遊戲又在挖坑。」拿玫心想。
但她只覺得心累。並不想要陪狗遊戲玩過家家。
於是她「刷刷」幾下,直接將整個劇本都給撕爛了。
紙屑如同雪花片一樣散落下來。
拿玫:謝邀,感覺自己像一個優雅的晴雯。
望著滿地的紙屑,她感覺自己又爽到了。
這既是因為她做了自己最愛的事情:破壞遊戲線索。
也是因為……
劇本是「罪證」之一。
它一步步地指引著那名女演員走向死亡。
發生在這個屋子裡的,分明是一場以電影之名的殺戮。
「咔嚓。」
就在此時,她突然又聽到了某種爆裂、猛烈的的聲響。
她抬起頭。
拿玫:「???」
神龕應聲破裂開來。
黑色的木頭堆成一座亂糟糟的小山,鏽跡斑斑的佛像被壓在最下面。
但被掩埋的卻不止是那個殘破不堪的佛像。
還有什麼別的東西。
黑洞洞的鏡頭,反射出吊燈上的寒光。
她看到了一個攝像機。
拿玫:「……lay了。」
她感到一陣發自內心的疲倦。
垃圾遊戲,同樣一個套路到底要玩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