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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在原地暈頭轉向地轉著圈,像被撥快的時鐘指針。輪胎賣力地滑動,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
月光之下,穿著斗篷的黑衣人,像巨大的八腳蜘蛛一樣,牢牢地盤踞在車頂。
*
大雨之中,拿玫打開了車門。
攝影師滑倒在她的腳邊。
他雙目圓睜,支離破碎的臉上扎滿了玻璃碎片,看起來極其猙獰。
視線往下。他的身體也不知道被胡亂地捅了多少刀,仿佛一個漏血的篩子。淺色襯衫也被染成了深一片淺一片的紅。
一把尖刀深深地插在他的後頸。
顯然這才是真正的死因。
但在此之前,兇手卻活活地不知捅了他多少刀,並且非常刁鑽地選擇了非致命的身體部位。
他極盡地享受了這個虐殺的過程。
「臥槽!!!」
萬祺驚恐地退步,用力挽住了拿玫的手臂。
拿玫:「嘔,這是在演《東方快車謀殺案》嗎,兇手一人分飾十二角?」
萬祺:「?聽不懂?」
拿玫又說:「好懷念他最初的模樣。」
萬祺:「???懷念啥?」
拿玫:「只知道拿把電鋸狂砍,多麼簡單直接。現在也愛給自己加戲了,殺個人都殺得這麼抓馬,是知道大結局快到了嗎?」
萬祺:「????」
接著她看到拿玫氣勢洶洶地回到了警車邊,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
玻璃緩緩地搖下去,露出Valis的臉。
拿玫:「搞快點,出來加班了。」
萬祺:「……」神他媽加班。
Valis輕輕一笑,打開了車門。
他的動作倒是依然很優雅,轉過身去背對著她,似乎在一片黑暗的警車裡,尋找什麼東西。
接著他像變魔術一樣,拿出了一把巨大的黑傘。
這把傘很快出現在了拿玫的頭頂。
傘頭很自然地朝著她那邊傾斜。Valis的半邊肩膀又被傾盆大雨澆得透濕。
「不要淋濕了。」他輕聲對拿玫說,又遞給她一張紙巾。
拿玫低頭看了看自己。
「太遲了,已經濕了。」
萬祺:「汪汪汪??」怎麼又開車??
冷冷的狗糧胡亂地往她頭上拍,嗚嗚嗚。
*
兩人一狗默默地往報社的方向走。
萬祺起初還習慣性想要挽住拿玫的手,但她很快發現這行不通。
因為傘頭的方向完全對著她的身體,傘面上的雨都澆在了她頭頂……
簡直是雙重暴擊。
落湯雞本雞。
她悻悻地站得離拿玫遠一點,並且暗暗瞪了撐傘的狗警察一眼。
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像個雷達一樣,敏銳地轉過頭來,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這眼神簡直是透心涼。
比傾盆大雨更讓她涼。
萬祺:「……」默默地又離拿玫遠了一點。
她的大腦在驚恐之中瘋狂轉動。
突然她說:「等等,為什麼只有攝影師一個人在車上?」
拿玫:「林賽在裡面查資料吧。」
萬祺:「很奇怪啊,他們為什麼不一起去查資料?兩個人不會快得多嗎?誰會在恐怖遊戲裡落單?」
拿玫:「所以?」
萬祺神神秘秘地說:「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拿玫:「哦。」
萬祺:「???你為什麼不問我猜到了什麼?!」
拿玫一臉鹹魚:「愛說說,不說拉倒。」
萬祺:謝邀,氣死了。
她憋了不到一分鐘,又忍不住開口道:「我覺得,其實林賽才是真正的兇手。她故意給我們打那個電話,就是想要把我們引過來。如果我們真的相信了她,等進報社之後,就要GG了!你說對不對?!」
拿玫:「是的。你的想像力很豐富。」
萬祺越想越覺得很有道理。
她繼續信誓旦旦地說:「我早就懷疑她了,你不覺得她一直非常可疑嗎?!一上來就說要分開行動,神神秘秘的,消息又那麼靈通。但如果真按她的線索來,又根本沒人符合條件啊。」
拿玫:「所以?」
「所以,其實她真真假假,就是要把我們都繞進去!一定是這樣!」
拿玫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萬祺繼續說:「根據我玩狼人殺的經驗,信息這麼多的,不是預言家就是狼好嗎?她聊爆了,她早就聊爆了。」
拿玫:「……你還玩狼人殺啊?」
萬祺:「是啊。」
「那你一定老當上帝。」拿玫同情地說。
萬祺卻十分天真地點了點頭:「當然了,上帝多好啊,大家都得聽我的話。」
拿玫:「你開心就好。」
萬祺:「?」怎麼覺得這話有點怪怪的。
就在此時,一道閃電劃破天空。
不遠處的巴洛克建築被照得雪亮,猶如一道白色的幻影。
接著是一連串沉悶的雷聲。震耳欲聾的聲音里,似乎隱約還夾雜著女人的尖叫。
三樓的窗戶上猛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黑色的兜帽下,是一張他們熟悉的面具。
萬祺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上前一步,大膽開麥道:「你別裝了!!我們都知道是你了!!」
兇手靜靜地站在窗邊看著她,像是在等待她說出那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