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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令她汗毛倒豎,背後的肌肉在一瞬間僵直了。
但她還是無法控制地望向鏡子裡的自己。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神情驚惶,戰戰兢兢。
可是,這卻是一面雙面鏡。
她的臉之後分明還重疊著另一張臉。
一雙誰也看不見的眼睛,正在暗處窺探著她們。
「那……我們……」她顫聲道,「換個房間嗎?還是直接出去?」
拿玫:「幹嘛要這麼麻煩?」
說著,她就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塊備用床單,將這面鏡子嚴嚴實實地蓋了起來。
「把鏡子蓋住就好啦。」她滿意地說。
萬祺再次被這簡單粗暴的操作震驚了。
「???不是,這房間裡有雙面鏡你也敢住?!」
拿玫:「為什麼不敢?他們倆前幾天不是住得好好的嗎?」
萬祺:「……」想了一下,她竟然無法反駁。
「那就看看電視吧。」她說,「房間裡有聲音,感覺會比較安全一點。」
說著她就按動了遙控器。
一隻毛茸茸的八腳大蜘蛛出現在了熒幕上。
細細的蜘蛛腿在地板上快速爬動。
但腿中間……分明懸掛了一個倒著的人頭。
拿玫十分懷念地說:「是《怪形》啊。」
萬祺:「???」
她飛快地換了一個頻道。
穿粉白格子睡裙的小女孩背對著熒幕,坐在床上。
她兩腿之間都是鮮血,突然間整個頭在脖子上旋轉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一張鮮血淋漓的臉。
猶如一個被擰斷了脖子的芭比娃娃。
拿玫:「咦,《驅魔人》。」
萬祺:「……」強忍住尖叫的衝動,並且又換了一個頻道。
這次她直接崩潰了。
因為電視機發出了一聲尖嘯。
一個戴著人/皮面具的男人,舉著尖刀,直接朝著鏡頭沖了過來。
拿玫:「《月光光心慌慌》。」
萬祺震驚了:「不是,為什麼你全都看過????」
拿玫:「……因為我愛看電視?」
她又奇怪地看了萬祺一眼:「比起這個,你不應該問——為什麼這個電視機里的頻道,換來換去都只有恐怖片可看嗎?」
萬祺抖了一下:「你說得也是。這個旅館真的有問題。」
她用力地按了一下遙控器。電視屏幕變成一片黑暗。
世界安靜了。
她如釋重負地長舒了一口氣。
拿玫:「睡覺吧。」
萬祺:「現在???」
拿玫幽幽地說:「現在不睡,晚上就沒有辦法睡了。」
其實她的意思是,四個人卻只有兩張床,晚上等另外兩個人回來,一定會擠得睡不著。
但萬祺自動將這句話理解為:晚上一定發生危險的事情,現在睡覺,反倒可以保存體力。
於是她悻悻地說:「你說得對,晚安。」
回答她的只有平均而均勻的呼吸聲。
拿玫已經睡著了。
萬祺:「……」這睡眠真的絕了。
*
拿玫是被某種奇怪的聲音驚醒的。
仿佛有人發出了一聲尖叫——
這聲音像是一隻悽厲的手,拎著她的頭皮,讓她整個人從床上坐了起來。
同一時間,萬祺也坐了起來,大喊一聲:「什麼聲音!!!!」
電視機被自動打開了。
漆黑的房間裡,唯有屏幕上散發著幽幽的螢光,正在播放一部畫風古早的動畫片。
一個被畫得奇形怪狀的卡通人物,對他們尖叫道:「你們在做什麼——」
拿玫:「我在關電視。」
接著她就從床上跳起來,毫不猶豫地把插頭拔掉了。
電視機黑了,房內也終於陷入安靜。
唯有雨點在猛烈地敲擊著玻璃,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窗外正在下一場大雨。
房間裡的冷氣開得很足,涼意順著脊背一直往上爬。
萬祺下意識地裹緊了被單,瑟瑟發抖地看著她:「什麼情況,屋裡不會有人吧?」
拿玫:「誰這麼無聊,大晚上進來就開個電視?」
萬祺:「……」好像有道理。
天已經全黑了。
廉價窗簾隱約地透出了街上路燈的光。被窗欞切割成長條的陰影,在牆壁和天花板上,緩慢地浮動著。
拿玫:「幾點了?」
萬祺看了眼床頭柜上的電子時鐘。
【23:04】
原來她們這一覺睡到了十一點。
而另外兩個人卻還沒有回來。
「這麼晚了,他們倆沒事吧……」萬祺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聽起來悶悶的。
「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
放在電視柜上的老式手機,劇烈地震動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
拿玫:「十萬。」
萬祺:「成交。」
於是拿玫再次從床上爬了起來,直接打開了電話。
聽筒那端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是林賽。」
拿玫對萬祺做了個「是林賽」的口型。
對方如釋重負。
林賽的聲音在電話里似乎有些失真,並且帶著斷斷續續的、微弱的電流感。
「聽我說,我找到了關鍵的線索。我在一年前曾經給安德魯的父親寫過一篇深度報導,試圖揭發他早年的醜聞,但報導很快被他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