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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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歲的他,不懂她名字的含義,只知道這個妹妹很可愛,自己會想著保護她一輩子,便大言不慚道:「那以後你長大就嫁給我吧,我珍惜守護你一輩子。」

  「好,阿七哥哥說話算話。」珍兒眼睛圓圓的要拉鉤。

  阿七說她幼稚,還是跟她拉鉤了。

  衛無眼眶泛紅,說:「我記得。」

  芬蘭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若有來世,阿七哥哥等等珍兒吧,珍兒一定找到你,再也不和你分開。」

  「好。」

  芬蘭捧著荷包,笑的單純而滿足,絮絮叨叨的說著他們童年的回憶,有關他的回憶,每說一句,聲音便低了一分,神情也痴迷了一分。

  雙兒撇過頭不看,淚無聲的滑落,綠蘿忙走了過來,紅著眼眶,拉了拉雙兒姐姐的手。

  人都說,幸運的人,用童年治癒一生的不幸,不幸的人,用一生治癒童年。

  雙兒不知道芬蘭是幸還是不幸,也無法判斷,但唯一可看出來的是,這個荷包,支撐了芬蘭很多年,被芬蘭摩挲過無數次,所以邊角才會脫線磨損。

  明明她是個叛徒,可一時間看她現在的樣子,眾人都沒有出聲。

  每個人,都有不得已,和無法言說的苦衷,誰不想活在陽光下,可是總是有那麼與現實相悖的事,改變了我們的道路。

  芬蘭哭了不過片刻,便緩緩的躺了下去,手中的荷包倏然掉落,她唇角含笑,閉上了眼睛。

  胸口有一朵血色小花慢慢的氤氳,模糊了衛無的雙眼。

  芬蘭死了,自盡了,用了自己的暗器,正中自己的心臟。

  「珍兒。」衛無這一聲,有些哽咽。

  從芬蘭絮絮叨叨的訴說童年的時候,唐晏寧的淚便在眼眶裡打轉,一瞬間她想起,芬蘭常說,她的家鄉很美,有綿延的山,翠綠的松,她很喜歡她家鄉的日落,很喜歡她的村莊。

  每次雙兒提起山裡有什麼好玩的,芬蘭的眸子總會亮一些,總會格外綿柔,帶著無盡的眷念還有惋惜。

  那時,她想,芬蘭一定愛極了她的家鄉,也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被迫離開家鄉。

  芬蘭和她們朝夕相處兩年,一直本本分分,本分的讓她們最近才發現出端倪。

  兩年的情分,說沒有是假的,而且,芬蘭還下意識的為她踢掉過一次劉二公子的匕首,唐晏寧一直記著的。

  她看著芬蘭絕望的表情,看著她盯著衛無又哭又笑的表情,心裡也難受的緊。

  顧懷生將人攬到自己的懷裡,拍了拍她的肩膀。

  衛無在葉老前輩的指示下,尋了草蓆布毯,將芬蘭里三層外三層的裹住,帶到城郊墓園,下葬了。

  他尋了一副上好的棺木為她入殮,並且摘了許多紫茉莉,堆放在了她的墓碑旁,他默不吭聲的坐了許久,雙兒就陪他呆了許久。

  夕陽西下,將兩人的影子慢慢拉長……

  衛無撫著墓碑也說了許多他的童年,比在青城郡說的更為詳細點。

  雙兒就默默的聽著,攥著他的手不鬆開。

  芬蘭已死的消息暫時被封鎖了,第三日才爆出來,說顧宅里一丫鬟染上了怪病,突然暴斃而亡,聽說死的時候全身潰爛,很是可怖。

  而後,顧宅就閉門了,大白天也不待客,有小道消息傳來,顧宅的兩位夫人和許多丫鬟也得了那怪病,身體開始潰爛,正慌不擇路的四下求醫。

  聽說內閣侍讀學士顧澤最近因著愛妻和家人染病,也請了病假,多日不上朝,整個人低迷憔悴。

  這「小道」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胡允志的耳中,也傳到了太師府。

  容太師摩挲著那盞琉璃花,背後是胡允志恭敬的稟告。

  他聽完後,表情不見多大浮動,只說,「消息靠譜嗎?」

  胡允志道:「靠譜,是情報暗衛傳來的。」

  顧府兩位夫人染疾,守衛自然又加了一層,那情報暗衛是個老手,也是躲躲藏藏小心翼翼,才窺得一二。

  他看到了顧家二夫人在屋內抬袖倒茶時,胳膊上纏著諸多繃帶,面上很是憂愁,便猜到了她們已經染上了毒,回去稟報了。

  將至中秋,顧府大門依然緊閉,門前蕭瑟異常,眾人恨不得都繞道而走。

  林素娥和唐晏寧還有雲芝墨玉他們幾個小丫鬟最近都足不出戶,府里幾個不知情的丫鬟真當主母染了什麼惡疾,一個二個心驚膽戰,不敢靠近光輝苑和澤輝苑,除了日常灑掃都待在屋裡,偌大的顧府顯得尤為蕭條,也顯得情形更為緊張,更容易讓人相信。

  唐晏寧善心的給小廝丫鬟放了七天假,也承諾,想走的,現在就可以去帳房結算工錢,解除契約關係。

  不知道主母們是不是染了惡疾,會不會傳染,有些人還是動搖了。

  猶豫了半天,最後只有十個人左右去結算了工錢,其他人簡易的行禮回家過節,並聲稱一定會陪著顧宅的。

  唐晏寧略欣慰,她此舉也是試探,這種節骨眼上哪些奴僕還願意留下來,她本以為至少大半會走吧,不曾想竟然是大半留下來。

  流言蜚語更勝,甚至都傳來了相府,中秋唐恆親自來探,都被拒之門外,流言很快又加了一層。

  容太師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下去,將琉璃花盞小心翼翼的放回匣子,又差人喚來了五皇子,是時候該動手了。

  斷了太子殿下的一臂,總算是讓他寬心了幾分。

  這幾日葉老前輩似乎情緒有些低迷,也沒出去亂晃,就坐在涼亭里,把酒當水似的喝。

  他這次回來,本也是回來做個了結的。

  老前輩思量了一上午,晚上和徒弟在書房談了半個時辰。

  這些年,他放下了過去,四處遊走,過的逍遙自在,前塵往事,真的淡化了好多,淡化的他都快忘了,他的好朋友至今還沒有放棄。

  他曾以為他當年那一句「我一定會讓大夏再次復興起來」是開玩笑的,不曾想,他真的快做到了。

  他拿著酒壺對著天空中滾圓的月感慨,都已經脖子埋入土的人了,怎的還能這麼執著呢?

  世事變化,再繁華,也終究成為過去,大夏朝覆滅了,就是覆滅了,憑他一人之力,真以為可以挽回嗎?

  葉老前輩重重嘆了幾句。

  芬蘭走後,衛無這些日子就沒露過面,雙兒從那次芬蘭所述,大致也明白,近來也有大事要發生了,便時時刻刻的跟在小姐身旁,一門心思的服侍小姐,晚上天天祈禱,祈禱他在外一切平安。

  府里下人都放假回去了,一時間,顯得格外空曠,雙兒因著最近的變化,心情也變得沉重了兩分,夜裡輾轉睡不著,便披衣起來,在走廊里坐會兒,看著皎皎明月,寥寥繁星,兀自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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