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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天嬌詫異:「怎麼,你挺了解普新?」
言易冰微卷的睫毛一顫,用筷子尖戳了戳發涼的羊肉:「嗯,以前有個朋友去了普新。」
孫天嬌驚:「豁,多大心啊,去這種破地方。」
言易冰把泛涼的肉塞進嘴裡:「當初跟我一起在Zero青訓的。」
孫天嬌一頓:「呃......」他偷偷瞄言易冰的臉色,不露聲色的轉移了話題,「害,其實當年戰隊沒想要雷明的,寒陌不在,我們就只需要宋棠一個,還是你力薦他留下來的,結果他就這麼報答你,真是白眼狼。」
言易冰苦笑:「說選兩個最後卻只留一個,你們怎麼總幹這種事?」
孫天嬌眼睛一瞪,義正言辭道:「這太正常了吧祖宗,要是一期青訓生全是柴廢,我們還一個都不能留呢。」
言易冰:「青訓生也是戰隊給發的邀請函,怎麼可能都是柴廢。」
孫天嬌正色道:「邀請函只是踏入這行的第一步,打電競天賦很重要。當年你,還只是陪著朋友過來玩玩,準備寒假結束就回去準備高考,結果那一期,戰隊就留了你一個人,這要是讓你的同期選手知道,心裡得多難受。但沒辦法,每個人天生就是不一樣的,他電競打不好,可能畫畫比你好,唱歌比你好,自理能力比你強,但我們只需要打遊戲好的。」
言易冰沉默片刻,喃喃道:「我知道。」
孫天嬌拍了拍他的肩:「所以說你也別傷心,雷明要是去了那邊專心搞直播,說不定賺的比在咱們這兒多。」
言易冰:「嗯。」
見言易冰的情緒恢復了不少,孫天嬌才鬆了一口氣。
「祖宗,你都多大了還這麼衝動,當年的事過去都過去了,還當著全戰隊的面提它幹嘛。再說了,你和寒陌在表演賽上不是挺和諧的嗎,他還把倍鏡給你了,我天啊,這對職業選手來說意味著什麼?這相當於一個飯桶把到手的油炸雞腿讓給你了,簡直感天動地。說真的,我都覺得他根本不恨你。」
言易冰:「寒陌不是飯桶。」
孫天嬌:「打個比方,話糙理不糙。」
言易冰吃了兩口,抬起袖子聞了聞。
衣服上還是沾了一股煙燻火燎的味道。
他的食慾立刻就淡了。
言易冰擦了擦嘴,站起身,撈過手機:「不吃了。」
孫天嬌問:「回基地?」
言易冰:「回家,我媽又裝病哄我相親了。」
孫天嬌:「嘖,我覺得你在這件事上就不積極,相親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真就一個都看不上?」
言易冰嫌棄:「你以為選隊員呢,這麼容易。」
孫天嬌:「?」
孫天嬌:「hello?本社畜也很難!」
言易冰深夜回了家,帶著一身清新脫俗的羊肉香味兒。
言母正在敷面膜,言父靠在沙發上看球賽。
聽到門響,言母挑眉:「喲呵,稀客啊。」
言易冰脫了鞋,往沙發上一趴:「媽我累了。」
言母「哼」了一聲,但還是騰出手來,給他剝了個橘子。
「說吧,找我和你爸有什麼事?」
「沒事......」
「沒事你才不回來。」
「......」
言易冰在沙發上趴了一會兒,慢條斯理的吃完了整個橘子。
他垂著眼,睫毛柔順,下巴陷進沙發里,臉上擠出兩坨可愛的肉。
半天,才瓮聲瓮氣開口:「你上次說,我應該跟寒陌道歉,我為什麼要跟他道歉,他賭賽,我開除他是應該的。」
言父的眼神從球賽上移開,偷偷瞥了言母一眼,語重心長道:「兒子,從法律上來說,你的做法無可指摘,賭賽違反了合同,根據《合同法》的規定,甲方有權利要求......」
言母不耐煩道:「閉嘴。」
言父吞下沒說完的話,「嗖」的把目光移回電視,老老實實坐好。
但他又忍不住小聲叨叨:「法律不對,聽你媽的,你媽對。」
言母嘆了口氣:「我就說我的觀點,這件事你的處理方法可以,但站在朋友的角度,有點太無情了,寒陌對你那麼好,但你好像一翻臉,就不認識他一樣,你哪怕怨他,氣他,罵他,也好過冷冰冰的讓他滾,把他全部聯繫方式拉黑,他心裡不知道你的失望,還以為你從不在意他。你要說的也不是對不起,而是,我其實很珍惜你。」
言父豎起大拇指:「你媽的名言,家裡不是講道理的地方,是給我珍惜你媽的地方。」
言易冰失笑:「寒陌又不是我老婆。」
言母:「那當然不是,但我這句話,親情愛情友情都是一樣的。和你好,求的還不就是個偏愛嗎。」
言易冰怔了怔,睫毛微垂,手指不由得抓緊了褲兜。
兜里有一管快用完了的祛疤膏。
最初是被隨意扔在桌面上,後來是放在枕頭邊,現在,他就隨身帶著。
他似乎一直被寒陌偏愛著,他想過偏愛寒陌嗎?
凌晨,天似亮非亮,晨露帶著冰涼的水腥氣。
言易冰靠在床頭,翻出手機。
熬夜總會讓人做出出格的事。
鬼使神差的,他在通訊錄里翻到了寒陌以前的手機號碼。
他編輯了一條簡訊,手指飛快的動了幾下,輸入法顯示出『對不起』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