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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

  顧老夫人坐在榻上, 捂著心口問嬤嬤:「你看出什麼了嗎?」

  嬤嬤問:「老夫人說的是什麼事?」

  顧老夫人搖搖頭, 許久都不曾說話。

  這個時辰的京城早已喧囂退散, 進入靜謐的長夜之中,只偶爾聽見巷中傳來的犬吠聲。

  侍衛們跟在顧錚身後, 他漫無目的地騎馬遊走長安街。

  顧錚耳邊縈繞著顧老夫人的話,掌心攥緊韁繩, 手背青筋隆結。

  顧氏一族的榮寵興衰是他的榮耀更是他時時刻刻背在身上的責任,從出生啟蒙到入仕,理智和分寸早已刻在他腦中, 他從未忘記,更不曾辜負。

  可顧錚卻不敢問自己,他要的是什麼。

  顧錚忽而夾緊馬腹, 揚鞭往城外飛馳而去,身後的侍衛急忙追趕上去。

  守門的軍士遠遠地聽見馬蹄聲,一直到望見顧錚的身影,不敢怠慢, 急忙打開城門。

  一直到天邊出現微光,顧錚趁著晨色回城,沒回國公府,而是直奔皇城。

  顧錚徑直來到掌印值房,周津延平日裡起得早,昨晚心情不順,今早更是天未亮就醒了,看了幾篇摺子發了幾通火,臉色才將將好轉了。

  正用著早膳,見顧錚來了,周津延揚揚眉,卻敏銳地發現他神色不對,垂眸觀察他,衣袍微皺,衣角沾了塵土,皂靴面上有碎草,他是半夜去馬場了?

  「發生何事?」

  顧錚性格沉穩,不管是對旁人還是對自己都十分嚴格,生氣動怒或是煩躁鬱悶時發泄方式便是騎馬。

  故而周津延才有方才一問。

  顧錚道:「無事。」

  周津延不多話,讓小宦官帶他去沐浴更衣。

  顧錚回來時,面色已恢復正常,用膳時舉止儒雅端方,看不出瘋了一樣跑了一夜馬的人是他。

  食不言寢不語,顧錚擱下碗筷,才問周津延:「南邊安排妥當了?」

  周津延早用完膳,在一旁喝茶,聞言,鳳目中閃過森然,漫不經心地吹了吹茶沫,淡聲應道:「嗯,只待時機。」

  天氣越發炎熱,屋外就像是火爐一般,阮綰勸住幼安相送的意圖,帶著素月匆匆往宮外走,一夜未回府,即便傳了話,心中也有些不安。

  她倒沒想到竟在半路遇見了顧錚。

  「妾身見過二爺。」阮綰來不及驚訝,身體已經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

  看著她越來越恭順有禮,顧錚心中一片無力,想起當初在阮家第一次見到她,她慌張無措又稚嫩的模樣,嘴角微問上揚,淡聲:「不必多禮。」

  素月扶阮綰站直。

  阮綰安靜地站在他身前,只聽他問:「昨夜沒有回府?」

  阮綰心中微慌,仰頭看他,迎上刺眼的日光,又連忙低頭避開,輕聲解釋:「昨夜喝了酒,容太妃擔心妾身獨自回府不安全,便留妾身在宮裡宿了一夜,二爺放心,妾身這就回府照顧母親,下次妾身不會這樣了。」

  顧錚皺眉:「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不必如此謹慎。」

  阮綰柔和的杏眼略帶試探地看他,面頰被太陽曬得緋紅。

  顧錚往一旁走了走,在樹蔭下頓住腳步,阮綰猶豫了一瞬,跟了上去。

  「你是顧氏的四夫人,」顧錚聲音發緊,停了停,才繼續道,「母親有侍女們服侍,你不必事事親勞,你任性些,也無人敢說閒話。」

  阮綰搖搖頭:「這都是妾身該做的,妾身這樣就很好了。」

  她沒有什麼要做的,能進宮與幼安玩耍,可以時常見到他,偶爾和他說兩句話,她就很滿足了。

  一股心疼湧上心頭,顧錚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安靜下來,阮綰心中卻開始惴惴不安,不知自己哪裡說錯了話,又擔心自己被他看破心思。

  顧錚以為自己太過嚴肅,嚇到她,放緩語氣道:「昨日飲了酒,身體是否有不舒服?」

  「多謝二爺關心,妾身只小酌了幾杯,身體並無大礙。」阮綰柔聲說。

  顧錚點點頭:「現在回府?」

  「嗯。」阮綰摸了摸一直隨身攜帶著的絡子,現下機會合適,正好可以送給他,她輕啟紅唇:「二爺……」

  偏這時,一個小宦官走過來:「大將軍,陳大人在兵部等您議事。」

  顧錚問:「哪個陳大人?」

  「是永定侯。」小宦官答道。

  永定侯陳大人正是那位陳姑娘的父親,他的話像是一盆冷水潑下來,阮綰瞬間清醒了,她慢慢地把絡子塞回去,鬆了手。

  顧錚頷首讓他先去,轉頭低聲問阮綰:「剛剛想說什麼?」

  阮綰彎起眼睛,柔柔地笑了笑:「妾身無事,只是想問二爺有沒有話要帶給母親,要是沒有,妾身先告退了。」

  「暫無。」顧錚說。

  阮綰屈屈膝,和素月繞過他,離開。

  陽光照耀長長的宮道,阮綰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喉嚨也有些哽咽,她輕聲說:「今日太陽太刺眼了。」

  素月配合著說:「嗯,我剛剛抬頭,刺到眼睛,差點兒掉眼淚。」

  「我也是。」阮綰說。

  「那姑娘要低些頭,別傷了眼睛。」素月說。

  阮綰笑著點點頭:「我知道呀。」

  回府後,卻聽說老夫人還未起身,阮綰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只等用午膳的時候再去,結果到了午時,正房傳話說今兒午膳和晚膳都在各自院中用,不必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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