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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幽地嘆了一聲氣。

  周津延額角跳了跳,把手中的卷宗放進書架,闊步走向書案。

  「怎麼了?」

  光這小半個時辰,都數不清她嘆了多少氣。

  幼安搖搖頭。

  周津延拍拍她的撅著的小屁股。

  幼安一驚,忙往旁邊躲了躲:「不能拍。」

  周津延輕咳一聲,「小腹疼不疼?」

  幼安點一點頭,朝他伸胳膊。

  快來月信,她這幾日小腹痛,胸也有些疼,不過她沒好意思說。

  周津延抱著她,幫她揉肚子,她攬在懷裡小小的一個,他實在憂心。

  「說說,今天怎麼了?總嘆氣。」

  「到小日子了,多愁善感罷了。」幼安輕呼一口氣。

  周津延眯了眯眼睛,知道她沒說實話,但今兒沒有發生什麼事,有人看護著她,她也沒被欺負。

  周津延不想她有事瞞著他。

  目光深沉地俯看她:「好好說話。」

  「宗主爺放心,我沒事兒,有事兒的不是我。」幼安就知道他不好應付。

  周津延先前只是暫管司禮監,皇帝臨走前,特地下了旨,正式擢升他為司禮監掌印。

  官升一階,自然要改了稱呼。

  這會兒她說的是實話了,但能讓她憂愁的,也沒幾個。

  今日進宮的,那便是阮氏了,周津延不再多問,只說:「不許憂思過度。」

  「我知道。」幼安嘀咕。

  周津延瞧她不知道,把醫囑當作廢話。

  正想說話,外頭響起敲門聲,周津延身體一震,瞥了一眼幼安,他心裡存了上次的陰影。

  不過好在幼安有了經驗,只把腳放下,坐好了,看是何人。

  「宗主爺,遼東來人了。」外頭小宦官稟道。

  周津延眉梢微動,但沒有太過意外。

  先前地方兵亂,最安靜的反倒武力最為兇猛的遼東虎威軍,也只有這一處總兵不是他的人。

  異常安分,就顯得詭異,現在終於有了動靜,卻是直接派人來了京師。

  幼安忙從圈椅上起身,站在書案旁,低頭裝作侍墨的宦官。

  周津延狹長冷漠的鳳目里閃過笑:「傳。」

  進來三人,為首的是遼東總兵張方隆手下掌管糧草的參將余海豐。

  「末將見過宗主爺。」余海豐躬身請安。

  「余將軍不必多禮。」周津延抬手。

  「末將此番進京一是替總兵賀宗主爺高升。」他從拿出一份厚厚的禮單。

  幼安垂著手,腳趾頭在皂靴里無聊的翹動,忽而聽見屋內沒了聲音,悄悄抬眸,卻發現他們都在看自己。

  她傻了一下,連忙小跑到余海豐面前,接過禮單,呈給周津延:「宗主爺。」

  周津延深看了她一眼。

  幼安咬唇,撒手,退到一邊。

  周津延隨手翻閱禮單:「總兵有心了。」

  「宗主爺客氣,除此之外總兵特地孝敬您的四位蒙古舞姬。」

  幼安小身板僵硬,猛地抬眸看余海豐,再看向周津延。

  那目光簡直要把周津延手裡的禮單燒了。

  周津延神色淡漠地合起禮單:「第二件事?」

  「其二,總兵想要三十萬石糧草。」余海豐道。

  周津延手指在案上敲了敲,笑了一聲:「張總兵好大的口氣,西北停戰半年,所需糧草也不過二十四萬石。」

  「遼東近年來雖太平無恙,但糧草有備無患,萬一西北戰亂,難保蒙古各部落不會趁機進犯,糧草便是我遼東將士的底氣。」余海豐徐徐說道。

  話盡,又加重語氣:「糧草足了,將士們才能安心備戰。」

  「這是威脅?」周津延嘴角噙著笑,頗有些瘮人。

  「末將不敢。」余海豐道,他身後的兩個小將跟著彎腰賠罪。

  「幾位將軍風塵僕僕,先回驛站休息吧,此事稍後再議。」周津延沒一口否決,淡聲說。

  「是,末將告退。」余海豐帶著兩人離開。

  隨著屋門關上,周津延轉頭看幼安。

  幼安過分白皙的面頰鼓得像兩隻包子,整個人都氣嘟嘟的,頭頂冒著火光。

  周津延眼中帶著笑意:「善善過來。」

  幼安哼哼兩聲:「咱們宗主爺好大的權勢,都這樣了,還有人送姬妾。」

  「哪樣?」周津延臉色淡了下來。

  幼安自覺失言,張了張嘴,說不出話,然後在周津延黑壓壓的目光下,跑掉了。

  呵!

  氣死他得了。

  周津延深吸兩口氣。

  幼安跑出門,就開始後悔了,又拉不下面子回頭找他。

  回到吉雲樓,難過到小日子提前到來。

  月掛柳梢,幼安翻來覆去的在床上躺了兩個時辰了。

  放下擋住眼睛的手,露出泛紅的眼眶。

  幼安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趿拉著繡鞋,在屋裡走了四五圈。

  咬咬唇瓣,往外走,拉開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周津延。

  四目相對,幼安扁扁嘴巴,忽然伸手抱住他精實的腰身:「對不起。」

  周津延眼眸波動,就著這個姿勢,豎著抱起來,往裡屋走。

  把她放到床上,彎腰,手臂撐在她身側,默默地看著她。

  幼安吸吸鼻子,軟綿綿地說:「我沒有嫌棄你是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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