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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一開口,哪有人敢提先帝,深怕真如幼安所說被丟去給先帝守佛殿。

  見無人說話,太后也只以為是自己聽岔了。

  站在幼安身後的珠珠,望著幼安的背影,心說:她們娘娘和督公待久了,嘴巴倒是越發厲害了。

  太后上了年紀,這些日子勞心勞神地盯著柏婕妤的肚子,身心疲憊,說了幾句話,便讓她們都散了。

  幼安心裡憋著氣,氣鼓鼓的和珠珠出了慈寧宮。

  「娘娘睬她做什麼?您定能快快樂樂的長命百歲。」珠珠勸道。

  她不能了!

  幼安哀傷地瞅了她一眼,扁扁嘴,她再也不能快樂了。

  幼安懨懨的,頭頂仿佛頂了一朵烏雲,回去一個人待著,說不準自己想想又掉眼淚了,珠珠想著在外面轉轉散散步,心情許是能好些,提議道:「太陽出來了,咱們在外頭逛一逛再回去?」

  幼安對什麼都提不上興趣,抬頭看看刺眼的陽光,無所謂地點點頭。

  珠珠鬆了一口氣,兩人已經過了慈寧宮花園,便扶著她往前頭的小花園走去。

  沿著小花園的假山往上爬,幼安走了一會兒就說沒有力氣了,念及她昨晚沒有睡好,珠珠便撣一撣一旁大石塊上的灰塵攙她坐下。

  幼安坐在石塊上,揣著手,觀賞著寂寥的冬景,冷風吹吹,枯樹枝飄飄,吸吸鼻子,揉揉被迷了沙塵的眼睛,她好像更難過了。

  珠珠站在一旁,有些傻眼,剛想開口說回去,就聽到不遠處傳來說話聲。

  幼安本來都沒有在意,直到聽到了周津延的名號,她下意識地探身伸出腦袋看過去。

  陳才人帶著濃濃的抱怨和她的侍女說:「太后本就不帶見我,我上趕著去做什麼?憑白受氣。」

  「話可不能這麼說,太后畢竟是皇帝的親母。」侍女回道。

  「罷了罷了,要是能坐肩輿就好了,累死我了。」陳才人不滿地說。

  侍女語氣滿是討好:「等才人省了婕妤,就能坐肩輿,不過也快了。」

  「那要等多久?」陳才人卻是不高興地說,「等午後你讓人去趟司禮監,傳周提督過來。」陳才人想到一手促成她父親升官的周津延,眼睛一轉,吩咐道。

  「提督怕也不是我們能請得動的。」侍女小聲說。

  「這有什麼?別打量著我不知道,宮裡的宮人都是分成兩撥勢力,一撥倒向柏婕妤,一撥追隨我,那群沒眼力見的,能保證柏婕妤可以生個皇子?我聖寵傍身,有孩子遲早的事情。」陳才人斜了她一眼,「還是周提督有眼光,他上回幫了我的忙,不就是看中了我。」

  侍女有些不敢講:「可是,上回主要還是皇上的意思。」

  「哼!你放心的去,不管再怎麼說,我如今得皇上恩寵,他再勢大還能不給我面子?他終究只是個太監。」陳才人不耐煩地說道。

  「你就說我謝他幫我父親的事,讓他來我宮中接賞。」

  「但……」侍女見她如此,更害怕了。

  「他不過是個沒根兒的東西,我最了解這類人了,見風使舵,趨炎附勢,終究只是咱們皇家的奴才,至於嚇成這般模樣?」陳才人不屑地說道。

  口氣越發的猖狂:「等日後我成了皇后,什麼西廠,司禮監的主事位置輪不輪得到他,還有話說呢!」

  她抬手像是想到什麼:「你那個相好的,我瞧著就不錯,你能把周提督請來,這兩個位置我就給你留……」

  她話還未說完,從天而降,一團枯樹枝子直愣愣地砸在了她頭頂上。

  陳才人一抬頭,對上一雙充滿怒氣的狐狸眼。

  *

  周津延一夜未睡,來了掌印值房批了一個多時辰的摺子,眉頭緊蹙,隱隱帶著一絲煩悶之氣。

  周津延用力寫了一個否字,丟開手裡的摺子,指腹捏著眉心摁了一摁,也不知她今早可曾乖乖用藥,忽然輕嘖一聲,自嘲地笑了笑,怎麼又想起她了。

  周津延起身推開窗扇,迎面的冷風讓他清醒了許多。

  瞧著遠處,台階上,出現一道正在狂奔的身影,周津延鳳目微眯,有些不悅,待看清是何人時,更加不高興了。

  坐回案後,等著孟春進屋,他倒要看看有什麼急事讓他如此失態。

  孟春吭哧吭哧地提著袍擺,頭上的小帽兒也不知丟哪兒了,形容狼狽,肩膀撞開屋門,氣還沒有喘勻,就大聲喊道:「督公,大事不好,咱們娘娘和陳才人打起來了。」

  說完,盯著周津延冷峻的面容,一下,兩下,呼著氣,說:「現在,在慈寧宮。」

  周津延表情慢慢龜裂,眨了一下眼睛,再眨了一下,驀地撞開身前的桌案,往外快衝,剎那間就沒有了身影

  孟春聽著巨響,看著滿地的摺子筆墨愣了楞,一邊吩咐著備肩輿,一邊飛快地追了上去。

  周津延踏入慈寧宮的時候,孟春和肩輿還未趕上他。

  慈寧宮的管事太監見到周津延,連忙迎過去:「督公裡面請。」

  周津延踏入正廳,地上跪了四個人,他鳳目飛快地鎖住那道長在他心尖尖上的身影,目光在她亂糟糟的髮髻上和髒兮兮的衣裳上停了一瞬,深吸一口氣,朝坐在正首一臉怒氣的太后行了一禮:「臣見過太后。」

  他餘光掃見那道聽見他聲音渾身一顫的身影,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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