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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宮女嘻嘻哈哈地從一個宮門裡打鬧著跑出來, 撞見孟春, 忽然臉色大變。
他們西廠的名聲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孟春一邊在心裡翻著白眼, 一邊訓了她們幾句:「快過年了,我也不願在這喜慶的日子裡罰你們兩個, 往後多注意,萬一衝撞了貴人,到時候……」
兩個小宮女連忙點頭:「多謝公公指點。」
孟春嗯了一聲:「去吧。」
兩個小宮女千謝萬謝, 但她們都是剛進宮的小宮女,膽子大,轉身就恢復了生氣:「過年真好, 孟公公脾氣都好了。」
還沒走遠的孟春:……
不過經她們這一說,孟春想起西廠還有一樁事沒處理,等處理完了,他也才能安心的過個好年, 隨後雙手背在腰後,瀟灑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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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節京城各官署皆已封印封筆,只西廠一如既往的忙碌。
一刑官帶著幾個人從外風風火火地進來,隨手捉了個番子問:「督公這會子可在?」
那番子拱手作禮:「咸安宮走水的事有了結果,督公進宮見太后了。」
刑官點頭:「我剛從錦衣衛挑了幾個好苗子,既然督公不在那就算了。」
番子有意討好他,忙道:「大人督公不在,孟爺在,您可以去刑房找找。」
刑官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那行!」
走了幾步,又回頭拉住那番子,好奇地問:「那場火究竟是怎麼回事?」
「嗨!也不是什麼陰謀陽謀的,兩個太嬪鬥氣罷了!」
番子拉他去一旁,閒聊道,「那日康太嬪與成太嬪吵幾句嘴,各自回屋後依舊氣不過。
康太嬪便趁著成太嬪出門拜佛時指使人去她屋裡往她炭盆里倒了油,本想嚇嚇她,哪知被成太嬪識破了。
成太嬪本想趁這個機會逮了康太嬪的錯處,治了她,乾脆順勢而為,又往屋裡地上澆了油,結果沒控制住,火勢大了收不住了,還燒傷了自己。」
刑官搖搖頭,感嘆了一聲:「這都什麼事。」
「誰說不是呢!那兩位嘴裡沒個實話,孟爺從昨兒審到今兒早上都沒審完,還是督公來了,才撬出實情。」番子提到周津延,語氣里儘是佩服。
「不過,瞧著督公這幾日心情不好,大人在督公手下辦案,還得小心些。」番子獻殷勤地說道。
「多謝了,我手下剛好空了個檔頭的位置,年後來報導。」刑官看他機靈,心裡滿意。
說完便帶著從錦衣衛挑來的人去刑房找孟春了。
留在原地的番子一臉喜意,連聲道謝。
*
慈寧宮內
太后臉色嚴肅,飛快地轉動著手裡的佛珠。
周津延坐在下首第一位,捧著茶盅,慢悠悠地撇開茶末,抿了一口茶。
「是哀家管理後宮不善,這次麻煩廠臣了。」太后正聲說。
「臣職責所在,行的都是份內之事。」周津延將茶盅放回高几。
太后臉上皺紋深深,聞言,抿著的唇微微一扯:「廠臣莫要自謙了。」
周津延淡笑一聲:「稍後臣會將事由稟明陛下,娘娘是否還有別的吩咐?」
因著康太嬪和成太嬪鬧的這一出事情,導致前朝借題發揮,藉此凶兆指責皇帝為政不賢,太后心裡很不快:「前朝的老臣們倚老賣老,一個個地爬到陛下頭上作威作福,實在不像話,平時還勞煩廠臣在朝中多支持陛下的聖斷。」
「臣必當竭盡全力,擁護陛下。」周津延面色不變,語氣堅定。
太后滿意地點點頭。
周津延垂眸遮掩住眼底的冷漠,起身一拜:「臣會派人將兩位太嬪送回宮,這就先告退了。」
「廠臣公務繁忙,哀家就不耽誤你了,孫嬤嬤替哀家送送廠臣。」太后頷首,心裡盤算著要如何罰康太嬪和成太嬪,指了身邊第一得意的女官送周津延。
出了慈寧宮,周津延看著孫嬤嬤道:「嬤嬤留步。」
「老奴正巧要去前面吉雲樓替太后探望容太妃,斗膽陪督公走一段路。」孫嬤嬤說道。
周津延猛地聽到有人提及這幾日他故意忽略的人,眸色沉了沉。
步行到司禮監掌管處的院子裡,抬頭,察覺到自己動作太過熟念,忽而一僵,甩袖,冷哼一聲,進了屋,正屋門關得砰砰響。
聲音穿過遼闊的天空,穿破窗欞。
坐在床上看書打發的養病時光的幼安,摸摸耳朵,奇怪剛剛哪裡傳來的巨響。
珠珠帶著孫嬤嬤進來。
「老奴給太妃娘娘請安。」孫嬤嬤和太后一樣,最講規矩,禮儀極好。
幼安忙合起書,讓珠珠扶她起來,給她賜座。
孫嬤嬤觀察幼安的臉色:「娘娘病情如何了?」
「吃了幾副藥,已經好多了。」幼安柔聲道。
其實她現在的臉色並沒有多好看,風寒症雖在慢慢好轉,但她已經停了好幾日治療心疾的藥,身體總歸是不舒坦了。
蒼白的臉色給她嬌艷奪目,嫵媚妖嬈的姿容添了幾分憐憐脆弱之態。
比之先前的征服欲,更能激起旁人的保護欲。
這般美貌,看得孫嬤嬤心驚,再一次感嘆,幸好先帝駕崩了。
搖搖頭,撇開雜念:「那明晚的大宴,娘娘可能參加?」
「能的!」幼安聲音拔高,生怕孫嬤嬤代表太后告訴她,不讓她去參加宴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