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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珠一言難盡地看著幼安,她們娘娘不像在泡茶,反倒像是在熬製什麼毒藥。

  「娘娘,這能喝嗎?」珠珠看著幼安,遲遲不將杯沿遞到嘴邊,這茶聞著便是奇奇怪怪的,她有些不敢喝。

  「怎麼不能喝啊?若是再加上牛乳好喝的不得了呢!」在家裡的時候,幼安喜歡用淡茶泡各種鮮果,再加上糖和牛乳,她喜歡極了。

  不過除了她,家裡沒有人能接受得了。

  幼安嘗了一口,發現有些苦澀,往裡又添了一小勺紅糖,喝下一口,滿足地眯起眼睛。

  珠珠抱著懷疑的態度,試探性地抿上一小口,然後吐著舌頭,整張臉都皺起來了。

  幼安捂著肚子笑倒在椅背上。

  珠珠紅著臉,擦擦嘴巴:「娘娘!」

  幼安笑彎了眼睛,擺擺手,自個兒又來了一大口,舔舔嘴巴,品味道:「真好喝!」

  要不是日日與她生活在一起,珠珠都要覺得她味覺有問題了,喝了一口溫涼的開水,洗去嘴裡的味道,再不肯嘗試。

  幼安正誘哄著珠珠,外面忽然熱鬧起來,珠珠便道:「許是惜薪司送木炭過來了。」逃跑似得跑了出去。

  出去一看,果然是惜薪司來人了,幾個宦官抬著一筐筐木炭往後院送。

  珠珠數了數發現不對勁,問他們:「這裡有我們家娘娘的嗎?」

  其中一個宦官回她:「這是康太嬪和賢太妃的,姐姐不知道,我們惜薪司先前的掌印調去了司禮監,新來了一位李掌印,這位李公公定了新規矩,往後領份例需要各宮的宮人先去司里按個手印,我們才能給你們送炭。」

  「這樣啊!」珠珠點頭,表示知道了,「多謝公公了。」

  這宦官被她一聲公公叫得開心,好心說道:「不過這會兒天快黑了,惜薪司要落鑰了,等明兒早晨姐姐再去吧!」

  珠珠「誒」了一聲。

  幼安在屋內聽得清楚,等珠珠無精打采地進來,寬慰道:「沒事兒,再熬半天就是了。」

  白天也就罷了,夜晚冷得厲害,她又是個不耐寒的,珠珠擔心她。

  果然隨著天色轉暗,屋內很快就涼了下來,說話間都在噴著白氣。

  幼安躲在被子裡都在打寒顫,珠珠幫她把被子壓好。

  幼安小聲勸她:「要不然你還是去取點黑炭吧!」

  珠珠怎麼肯答應:「大前天燒了黑炭,娘娘在屋內待了半個時辰就開始胸悶氣短,現在就忘記了?」

  幼安從出生起吃穿用度都是是最好的,冬日裡屋內燒的炭火自然不必說,全是紅籮炭這類的上等木炭,火力旺燒起來無煙無味,異常溫暖也耐用,而黑炭雖也能取暖,但味道重,通常都是品階低的妃子或者宮人屋裡燒的。

  「你把炭盆放在外殿,我在裡面不妨事的,而且我好冷啊!」幼安故意顫抖著聲音說,「等殿內暖和起來,你就去滅了,好不好?」

  幼安見她不答應,放出絕招:「萬一兩個人都凍病了了,沒個照應該怎麼辦?」

  珠珠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被幼安說動,起身拿著筐子去了庫房。

  誰知回來的時候,滿臉憂愁,說道:「下午他們送炭的時候,沒把窗戶關嚴實,庫房進了雪,炭好像有些濕,我挑了幾塊,也不知能不能點燃。」

  幼安穿了披風,踩著棉鞋走出來:「你試試看呢!」

  珠珠點頭,往熏爐里丟了火種,幼安探頭好奇地看著,但幸運的是,黑炭很快就被點燃。

  幼安鬆了一口氣,攏攏披風:「那我回床上啦!」

  珠珠點頭,從自己床上挑了一條厚點的棉被抱到幼安床上:「娘娘別嫌棄我的被子,先將就一晚,等半個時辰後,我就把炭盆滅了。」

  幼安也不推脫她的好意,笑眯眯地點點頭。

  珠珠不放心地看著她:「娘娘身體若有半點不適看,就叫我,千萬別忍著。」

  幼安閉上眼睛,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心裡就開始點頭。

  珠珠無奈地幫她掩好床幔,去了外間。

  殿內安靜下來,炭味愈重,幼安覺得胸腔有些難受,翻身,腦袋從床幔里冒出來,伸出白嫩嫩的胳膊拿過床旁香几上的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捧在手心,小口小口的抿著,嘟噥了一句:「明明就很好喝嘛!」

  幼安把小杯茶喝光光,放回香幾時瞥見下面隔層上的袖爐,心中一動,握在手心裡,回到床幔裡頭,靠在迎枕上,仔細地觀察起來。

  「真是奢侈。」幼安見多了好東西,是個識貨的,這爐蓋上的珍寶怕是個個都價值不菲。

  幼安碰碰冰涼的珍石,垂眸,忽然湊過去輕輕地嗅了嗅,竟然沒有炭味,而是一股清冽的冷松味,和今日在周津延身上聞到的味道很像。

  幼安像是忽然醒神一般,連忙把袖爐放回香幾,縮回被子裡,掩蓋在被子下的小臉有些紅。

  或許是身體有些難受,幼安睡不著,睜著明亮的狐狸眼盯著床頂,一絲絲濃煙從床幔的縫隙里鑽進來。

  她楞了一片,猛地掀開床幔,此時整個屋子裡都是濃煙,來不及反應,幼安眼淚已經被嗆出來,她咳嗽著下了床。

  這時珠珠也被嗆醒,她反應極快,拖了棉被裹到幼安身上,把她推出殿外:「好像是燒到濕木炭了,娘娘去外面躲躲,我很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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