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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明明身體硬朗,偏偏閉門謝客,後宮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拿來問他。
有些事情可以推脫,有些事情,他作為崔嫻唯一的兒子,怎麼都得親力親為。
當俞鳳和燕翩翩第二次梨花帶淚,求他評理,大臣命婦的位置安排哪個更好時,孟崬庭終於忍不住了。
額頭跳了一整天的青筋突然平靜,孟崬庭心平氣和:「朕很忙,找貴妃評理去。」
俞鳳心裡一咯噔,精心畫好的美人垂淚眼妝瞬間僵住。
她有一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預感。
溫華殿。
傅星河看著放在她眼前的鳳印,眼皮直跳。
她只是氣不過牡丹之事,給太后提了一個小小的建議,給孟崬庭找點不痛不癢的麻煩。
孟崬庭把麻煩砸到她腳上來,還附帶一個沉甸甸的鳳印。
「本宮何德何能,能代掌鳳印?」傅星河垂著眼睫,「福公公收回去吧,本宮不敢受。」
福全絞盡腦汁,再三勸告,奈何貴妃油鹽不進,試問開朝以來,有哪個鳳印送不出去的?
傅星河學習太后,乾脆裝病,「本宮近來時常覺得精力不濟,請陛下另請她人。」
……
孟崬庭對她的反應毫不意外,偌大一個後宮,只有傅星河不會以權謀私,天天在他眼前晃。
他冷冷道:「讓她別裝了,有什麼要求提出來。」
福全顫顫巍巍:「娘娘提了三個要求。」
「說。」
福全:「一,娘娘說,後宮眾妃由她管理,生死不論,不能追責。」
孟崬庭毫不猶豫:「依。」
福全:「二,娘娘說,她要在後宮自由行走,才能掌握消息,還有,她若想回娘家,陛下不可阻攔。」
孟崬庭咬牙切齒:「又要自由,又回娘家,這算幾個要求?」
福全小聲:「都算第二個。」
孟崬庭忍了又忍:「出宮前得先跟朕報備。」
福全聲音更小了一點:「三,娘娘說,只要她沒有做危害社稷,對陛下不忠的事,夏眠和伍奇不得報告陛下。」
孟崬庭怒了,還敢直截了當地拔他的眼線!
不止是拔,是要伍奇和夏眠,既要為她辦事,還得替她瞞著。
孟崬庭閉了閉眼:「第三點……」
福全補充:「娘娘說不能商量。」
孟崬庭:「……」
福全可難死了,陛下和娘娘還是當面對峙得好,他們吵他們的,氣吐一個算完事。
「行。」孟崬庭磨了磨後槽牙,冷笑,「貴妃來頭大,溫華殿普通擺設怎麼配得上,限一日,給朕把溫華殿種滿牡丹花。」
福全心驚,一天來不及調配,那不得把御花園和御書房的牡丹全拔了才能種滿溫華殿?
孟崬庭涼涼地掀眼皮:「辦不到?」
福全低頭:「可以。」
八月十七,秋高氣爽,傅星河站在溫華殿門口,眼睛明亮。
歪打正著,本宮出獄了。
藍天白雲,紅牆金瓦,青松銀杏,傅星河欣賞著暴君的禁宮,心情愉悅,視野開闊。
視野里突然出現一個列隊的侍衛,兩兩抬著一盆枯枝敗葉,徑直向溫華殿而來。
傅星河迷惑:「這是幹嘛?」
暴君把她的溫華殿當成花房嗎?這些植物連葉子都沒有,就要往她那裡擺?
報復她要求太多?
誰也不願意在自己院子裡看見一片枯黃,傅星河承認自己有一點點被報復到。
難道是敲打她「花無百日紅」,提醒她不要太囂張?
傅星河倏地想起荔枝事件,她不能這麼隨意揣測暴君,暴君這人心思挺直接的,不會用寓意來嘲弄她。
「這是什麼花?」
侍衛憨厚道:「娘娘,是牡丹!」
傅星河條件反射想吐。
她揉了揉肚子,目光無神地走出老遠,才掐了一下人中。
孟崬庭不會拐彎抹角,他就是想直接噁心她!
傅星河心裡趕緊念了幾首讚美牡丹的詩句,把不好的聯想都壓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能正視牡丹了。
孟崬庭把鳳印交給她,所有後宮事物也順理成章地交接到她手裡。
壽宴時間太近,傅星河不能事事接手,仍舊讓俞鳳她們各自負責一部分,她這裡調節各方,把關質量。
她管理的酒店也舉辦過各種宴會,不至於沒有經驗,忙中出錯。
剛打發走一個人,俞鳳不甘不願地進來,「娘娘,太后對這些曲子都不滿意。」
俞鳳說的曲子,是壽宴吃飯時的背景音,太后左挑右挑都不滿意。反正貴妃兜底,乾脆把事情甩給她。
傅星河想了下:「你費心戲班子,這個曲子交給我。」
太后使了個計策,最後受益的是傅星河,任誰都要多想自己是不是被傅星河坑了。
無論她的初衷是什麼,事到如今,都要哄一哄太后,把壽宴辦好,免得以後難做。
她打開曲目表,仔細瀏覽了一遍,很多曲目她都沒聽過,不好評判,更無從得知太后的喜好。
乾脆編一首新的。
傅星河腦海里立刻有了想法。
她上大學時,參加過學校的音樂社,她本人不會什麼樂器,但是架不住學長熱情開後門,讓她做樂團指揮,因為她脾氣最好,最有耐心,笑容親和,能陪著全體或者個人一個個地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