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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靜姝安慰道:「你放心吧。以後不會了。」

  她也是回宮後才知道有奴才陽奉陰違,各種作踐翊坤宮,已然處置過一批了。

  和嘉謝恩離去。

  送走了和嘉,高靜姝望著裝鳳印的錦盒出神:她有點想念皇后娘娘了。

  木槿輕聲道:「娘娘,外頭大人傳話進來,說朝上有人像皇上諫言,立您為繼後。還有人登高家的門,說是願意匡扶您和五阿哥。」

  高靜姝回神冷笑:「這是匡扶我呢,還是誆我呢。我若為繼後,太后娘娘不吃了我才怪,我要捧著永琪去跟七阿哥爭,皇上也容不下我。」

  這怎麼都退休的年紀了,還得過這樣的日子。

  木槿含笑:「奴婢知道娘娘的心意,已經回了大人。」

  --

  乾隆三十四年後,皇上廢除皇貴妃,並駁回請立繼後的摺子。

  只命貴妃掌鳳印攝六宮事,舒嬪襄理。

  乾隆三十五年夏日,高靜姝來到了翊坤宮。

  是嫻妃請人帶出來的消息,想見一見貴妃。

  彼時皇上帶了幾個年輕嬪妃去木蘭秋獮,太后年事已高又不再管任何瑣事,高靜姝也不需跟任何人請示,逕自就來見了嫻妃。

  雖是夏日,可翊坤宮卻仍然寂寥陰暗。

  「貴妃,請坐。」

  嫻妃明明比高靜姝還小几歲,然而鬢邊卻全是白髮。

  她親手給高靜姝煮了一壺茶,然後又攔住宮女,親手倒了一杯。

  然後問道:「貴妃,永璂還好嗎?」

  高靜姝點頭:「你放心,皇上命婉嬪照顧他,婉嬪的性子很好。」

  嫻妃微笑,高靜姝從前從未見過她這樣溫和從容的笑意,她點了點頭:「除了婉嬪,你想必也照顧過他,就像你一定吩咐了人照顧我一樣,否則那起子宮人絕不會忽然良心發現,從皇上南巡迴來,就給我送起了乾淨的飲食。」

  她頓了頓:「多謝你。」

  高靜姝直接問道:「你想見我,是為什麼?」

  旁人都覺得,嫻妃是想給皇上服軟無門,才想見貴妃求情,可高靜姝卻不這麼覺得。

  嫻妃端茶喝了一口道:「我們滿人的規矩,人辭路,虎辭山。今日我給你沏茶,也算是辭路了。」

  辭路?這是人死前會見親友的說法。

  高靜姝一驚:「你病了?那我讓林太醫進來給你看病。」

  嫻妃搖頭:「我是受夠了。」

  「貴妃,從一開始,我們走的就是不一樣的路。可這幾十年來,除了不得皇上盛寵外,我沒有做錯過什麼。皇上登基後,給十二宮寫了十二塊匾額,彰顯后妃應有的十二種德行。我自問,除了性子不夠柔順,德行並無虧損。」

  高靜姝搖頭道:「這後宮,不是個看德行的地方,是看君王心意的地方。」

  嫻妃笑容里多了幾分釋然:「是啊,我一直看得見但是看不破。直到太后和皇上為繼後之事對上,他們一個要捧我,一個要貶我,沒人管我到底是怎麼想的,我才忽然如夢初醒。」

  「這麼多年,我不敢放鬆一點,我想要掌管後宮的權利,其實說到底,我只是想說的話有人聽,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直到這時候,我才不得不睜眼看清:這後宮裡的人,太后皇上把我看做棋子,后妃們把我看成處置宮務的管家,宮人們把我看做掌握刑罰的閻王——但沒人把我看成一個人。對於我自己的一生,我也從未有過資格說話,我這些年的用心,不過都是鏡花水月。」

  她胸口起伏,可見情緒有些激動,又喝了兩口水才壓下去。

  嫻妃忽然伸手抓住貴妃的手:「你呢,你有沒有覺得,我是一個人?我是一個人啊。」她的眼睛裡像是兩團火焰,手指乾枯而微微痙攣。

  木槿嚇了一跳,生恐嫻妃是又『瘋了』,連忙想上前想解救主子的手。

  卻見貴妃也把手覆在嫻妃手上:「你當然是一個人,你是個跟別人都不同的女人,我會記得你,不是嫻妃,不是皇貴妃,就是記得你而已。」

  嫻妃鬆開了高靜姝的手。

  「好,你要記得我。」

  --

  乾隆三十五年冬,嫻妃于禁足中病逝。

  與孝賢皇后過世時高靜姝的悲痛過甚不同,這次,她是平靜的回稟皇上,掌鳳印辦完了嫻妃的喪儀。

  在嫻妃靈前,高靜姝將嫻妃親手寫的佛經一頁頁放進火里焚燒。

  她想起了定太妃。

  活的那麼久,註定了要一個個送走自己在乎的人。

  正如現在的自己。

  她看著眼前的棺槨,又想起皇后娘娘。

  今日我送走你們,來日九泉之路,你們也會來接我的吧?

  燒到最後一頁,是嫻妃生前抄寫的最後一個偈語。

  「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而今塵盡光生,照破青山萬朵。」③

  第73章 番外·終章

  乾隆五十五年, 貴妃高氏病重,太醫診了已是油盡燈枯,回天無力。

  彼時剛過完八十大壽的皇上, 悲痛傷懷,命寶華殿的法師日夜誦經祈禱。

  --

  皇上自己, 則由內監們扶著,回到養心殿準備擬旨。

  宮中規矩, 凡得寵的妃嬪病重,皇上往往會趕在其去世前加封一階, 畢竟生前得的位份,比死後追封要更有體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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