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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也點頭:「皇后說的很是,你肯琢磨道理,朕也很欣慰呢,你說來聽聽,若是有理,朕便替你寫下來,以後好留著教導子孫的。」說完又忍不住露出笑意。

  高靜姝全當看不見兩人的打趣:「從前聖人書中說,巧言令色鮮矣仁,臣妾只讀了卻不明白。這回經了鈴蘭的事情才醒悟過來,口中甜滑奉承的人未必是好人。」

  皇上又默默喝了一杯:在朕身邊呆了這麼些年,又做了九年的貴妃,居然才想明白這個。

  「臣妾自問不夠聰明,所以看不懂人,於是想了個笨法子:不能看她說了什麼,亦或是對臣妾的態度和不和氣,只該看她的舉動與後果。」

  「人心隔肚皮,妹妹能想明白問跡不問心就是很難得的。」皇后溫言勉勵。

  高靜姝側首對皇后笑了笑,這才又斂容對皇上認真道:「純妃口口聲聲為臣妾好,又替臣妾向皇上求情,端的好人似的,可臣妾只看到,她越勸您,您越上火來著!」

  高靜姝伸出兩根手指:「所以她不是不安好心,就是蠢得好心辦壞事。就譬如臣妾掉到井裡,她幫忙了,但幫的是往井裡扔石頭!」

  「既如此,就因為她做出幫忙的姿態來,難道臣妾還得承了人情謝她不成?那臣妾豈不成了冤大頭。」

  「所以從此後,皇上可別聽她給臣妾求情了,臣妾很不要這樣的『幫忙』,更不願白背這樣的人情。」

  皇上擱下杯子,有點訝然。

  不成想貴妃病了一場,竟然真琢磨明白了一點道理。

  雖然反擊的手腕很粗疏,不太講究顏面,但到底不會傻乎乎叫人牽著走了。

  皇上忽然有種很複雜的情緒:又像是激動,又像是悵然,又像是欣慰,又像是擔憂。

  高靜姝若是能體會這種情緒,就會給他總結為:養成的複雜快樂。

  皇后在旁淡淡道:「貴妃多年來都是這樣的性子,純妃也是深知的,這回大約是懷孕急躁,在長春宮裡就一句一句跟貴妃辯駁起來,反傷及自己,叫皇上憂心,是臣妾的不是。」

  皇上端著酒杯,坐的不那麼端正後倒有一股風流寫意的味道:「純妃,確實是太過急躁。」

  沒頭沒尾一句話後,就把此事撇開不提。

  因午後理藩院侍郎急著來回各外藩進貢朝賀之事,皇后便帶了高靜姝告退。

  皇上一聽理藩院,又想起一事,囑咐皇后道:「今年俄羅斯國進貢了十匣子各色寶石,朕都叫人送到你那裡去,你做主分了吧,皇額娘昨兒已說了不愛這些耀目之物。」

  皇后見皇上當著貴妃面吩咐此事,便明白其意,笑道:「臣妾領命。」然後對高靜姝道:「妹妹先隨我去挑挑。」

  葡萄早已抓了個小宮女傳話回去,讓人備好了醒酒湯,等皇后回宮便呈了上來。

  皇后卻擺擺手:「難得喝的盡興又不醉,不必這些藥汁子敗胃口。」

  皇上的吩咐一向落實到位,十匣子寶石與兩人幾乎是前後腳進了長春宮。

  打開匣子,寶光四射幾近雲蒸霞蔚,整個屋子都亮堂了起來。高靜姝若非有高貴妃記憶里的珍品打底,身為無產階級,驟然見了這些珍寶,只怕也要失態。

  皇后倒是揉了揉額角:「這寶石是亮的刺目,瞧著又冰冷冷的,不似咱們的玉石溫潤,各色碧璽通透天然。怪道皇額娘不喜歡。」

  見貴妃倒是喜歡的樣子,就道:「妹妹先挑兩匣子去吧。」

  高靜姝指了其中幾顆粉寶石:「和敬公主大約會喜歡這些顏色鮮明的,娘娘先請公主來挑吧。」

  皇后生育過兩女一子,一子一女早夭,如今也只剩下和敬公主這一根獨苗。

  放眼整個後宮,阿哥有四個,公主還是只有這一個,且是嫡出的公主,皇上自然也是愛若掌上明珠,早早封了固倫公主,比阿哥們待遇都強。

  皇后聽她提起愛女,便頷首笑道:「妹妹這一病,當真是明白許多,連處事也周全了些。」

  仍舊是這種長姐教導妹妹的語氣,說的也都是實在的好話而非客氣話。

  高靜姝心中納罕更甚,又見左右只有紫藤和葡萄伺候在側,俱是心腹,索性直接問道:「娘娘,您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方才在御前奏對,皇后明顯是偏幫了她而非純妃。

  皇后一愣。

  再笑起來時就是無奈:「才誇了妹妹處事周全,你就大剌剌地問出這樣的話來,叫人可怎麼答呢?」

  大約是喝了酒的緣故,高靜姝覺得皇后眼眸中水波粼粼。

  「按理,我應該說:本宮是皇后,是六宮之主,對後宮諸嬪妃都要多加照拂,貴妃是皇上心上的人,本宮為皇上妻子,理應體貼皇上心意為皇上分憂,對你才多加照料。」

  高靜姝望著皇后,誠摯道:「那若是不按理呢?」

  葡萄跟紫藤臉色都發白,想要上前又不敢:葡萄是因為長春宮的宮規森嚴,紫藤是不敢在皇后跟前出言阻攔自家主子。

  作者有話要說:

  注1:乾隆元年,潛邸乾西二所開始改建為重華宮。重華,大舜名也。而且乾隆為皇子的時候,就將他的書屋取名了「樂善堂」,來自大舜的精神「樂取於人以為善」。所以乾隆是真的衝著堯舜的方向就去了……

  第24章 冰釋

  皇后笑了,笑意在她眼中掠過,如同春風吹皺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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