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大殿爭執
第416章 大殿爭執
人家都是把消息傳給探子,探子再把消息傳給世家,來回怎麼也得一個時辰。
虞非鵲這裡就不一樣了,她得知消息的第一件事就是撒丫子往清平郡王府奔。
她沒有辜負娘的囑託,她拿到了第一手消息。
老皇帝要不行了!
得知消息的喬連連摸了一下還沒有起伏的孕肚,神情凝重道,「帶我進宮,鵲兒,要快。」
「好嘞。」蕙公主答應的利落,把自己墊了一層厚墊子的公主馬車拉來,扶著喬連連坐了進去。
車夫快馬加鞭,一路綠燈,連宮牌都不用舉。
因為坐在車轅上的蕙公主那張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很快,馬車進了皇宮,所有人都要下車步行。
但沒關係,蕙公主在這裡準備了軟轎。
她讓喬連連上軟轎,自己跟在後頭小跑,一路走過來驚呆了不知道多少宮女太監的眼。
「鵲兒,我下來和你一起走吧。」喬連連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哪有當娘的做軟轎,讓孩子在底下跑的,也太過份了些。
虞非鵲笑嘻嘻的擺手,「娘別理那些宮女太監,他們就是沒見過跑這麼快的公主,娘肚子裡有了小弟弟,自然一切以娘為先。」
說著,她為了彰顯自己不累,跑的愈發快速了些。
那身影,和數年前在田埂間奔跑的影子逐漸重疊,長高了些許,但內里卻不曾改變絲毫。
喬連連「噗嗤」笑出了聲,眼底漾起一絲晶瑩。
很快,乾清宮到了。
虞非鵲帶著喬連連往裡鑽,結果蕙公主的臉到這裡不好使了。
「乾清宮重地,不許任何人進入。」幾個大內侍衛冷著臉擋在前頭。
虞非鵲有些著急,「我要去看皇爺爺,你們讓開。」
「公主能進,其他人等不能進。」大內侍衛稍稍讓開了一人的空隙。
虞非鵲差點氣厥過去。
她辛辛苦苦賽跑了二里路,就是為了把她娘給送進去,好救一救皇爺爺。
結果大內侍衛說不許進,那她豈不是白忙活了。
脾氣暴躁的小辣椒一口氣沒咽下去,就要上去跟大內侍衛干架。
還好喬連連按住了她,在她耳邊嘀咕了一陣子。
虞非鵲這才收斂了脾氣,瞪了一眼大內侍衛,悶頭鑽進了乾清宮。
此時,乾清宮內一片寂靜,雖然大部分世家都沒有到,但距離最近的東宮還是來人了。
太子,虞非昇,虞非城,季雲舒,趙恆。
權力最核心的幾個男人,都站在了這裡。
虞非昇與趙恆站一方。
虞非城與季雲舒站一方。
太子立在最前方,眉頭緊皺,一言不發。
好不容易等到裡頭的帘子傳來了動靜,太子立馬上前,急聲道,「公公,父皇怎麼樣?進去的太醫怎麼說?」
李建公公搖著頭沒說話。
太子和眾人的心都是一沉。
雖然很早之前就知道會有這一幕,但當真正發生的時候,所有人心底都不免有些低沉。
太子回過頭,看著自己的兩個出類拔萃的兒子,嘴角逸出一聲嘆息。
虞非昇抿了抿嘴,身後的趙恆拍了拍他肩,少年便立時上前一步,恭敬道,「皇爺爺如今驟然生病,還請父親快些主持大統,莫要讓大虞亂了起來。」
太子面色微沉,呵斥道,「胡言亂語,父皇只是昏迷不醒,孤緣何能在此時趁人之危,那孤成什麼人了。」
「父親!」虞非昇單膝跪地,聲聲悲切,「京城耳目眾多,皇爺爺昏迷的消息絕對捂不住,與其到時候王朝大亂,不如父親早些穩住江山,想來這也是皇爺爺願意看到的場面啊。」
趙恆也跟著上前一步,拱手道,「還請太子殿下以大局為重。」
兩個人請命,要太子早些主持大局,無非是斷定老皇帝醒不來了。
事實上,老皇帝醒來的機率也確實微乎其微。
就在剛才,幾乎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進去了,每個出來時都哭喪著臉,搖著頭。
就連最德高望重的太醫院院士都嘆息著道,「油盡燈枯,油盡燈枯啊。」
在經歷過了一段時間的迴光返照,老皇帝終於用盡了體內的能量,接近油盡燈枯。
他不會再醒了,他只會一直昏迷,然後在昏迷中老死掉。
太子越想越悲愴,眼淚簌簌而落。
趙恆和虞非昇對視一眼,兩個人再次異口同聲道,「請太子殿下主持大統,穩定民心。」
太子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一眼季雲舒。
作為殿內排行第二關心老皇帝的人,季雲舒打從知道皇帝舅舅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開始,內心就很是沉重。
從親情角度講,他是真心希望皇帝舅舅能轉危為安,長命百歲。
從理智角度來講,現在京城局勢不太好,多數世家都被趙家用各種手段挖走,邊疆的將士們也仿佛失去了聯繫,如果老皇帝驟然沒了,虞非城勝率恐怕不大。
要是老皇帝能再撐些時日,撐到他把一切布置完全該多好。
「雲舒,你怎麼看?」太子終於開口了。
季雲舒沉默了片刻,「太子哥哥在位二十年,早就是當仁不讓的下一任大虞帝王,至於什麼時候登基,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下一任的太子。」趙恆適時的接口,「昇兒這麼多年兢兢業業,甚得京城百姓歡心,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看在眼裡也都欣慰,若是太子殿下登基需要立新太子,昇兒可為太子殿下分憂。」
乾清宮內寂靜了一瞬。
李建公公站在內外殿連接的厚門帘處,幽幽的嘆了口氣。
暗地裡鬥了大半年的事情,突然就被抬到了明面上。
這位趙家大爺是個敢說的,也是個有心機有謀略的。
之前一直暗地裡布置,是因為太子還沒繼位,有越份之嫌,如今他限制攛掇太子繼位,緊接著又提出立下一任太子,且明里暗裡都是為太子分憂,叫人想斥責他都說不出來什麼。
至於身為對手的虞非城,因為失了先機,再說落了下乘,只能閉口不言。
季雲舒深深地皺起眉頭。
理智告訴他也應該為虞非城爭取一下,可情感卻讓他張不開口。
那是撫育他長大的皇帝舅舅啊,別人可以盼著老皇帝死,他卻不能。
誰能想到,關鍵時刻,正直的人居然會被良心束縛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