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顧紹的難言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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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顧紹的難言之隱

  顧家最終還是分了家。

  或許這也是顧二嫂所求的,是她那一番話的真正目的。

  顧老三分了家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她怎麼就不能?

  從前這個家分不了,是顧大嫂有夫婿兒子做依仗,是自己當家的不願意分。

  現在,顧大嫂沒了依仗,顧統又徹底對顧家死了心。

  分家自然水到渠成。

  就連顧老太太的去處也不成問題——她要守著大兒媳,得替大兒子看好人,等著大兒出來。

  至於其他的白眼狼,不要也罷。

  顧老太太如是想道。

  不過這些,都跟喬連連沒什麼關係,她才不操心別人的閒事兒。

  新房裡。

  顧緯的罪名已經成立,娘幾個終於可以拾掇雜亂無章的屋。

  衣服箱籠都被翻亂了,洗洗再收起來。

  雜物盒子清理一下,把沒用的髒的爛的扔掉,好的放回去。

  總的來說,家裡損失不大。

  喬連連心底暗自慶幸,她總是習慣把重要的的東西扔實驗室里。

  如地契和銀錢,都在別人摸不到的地方呢。

  「娘,就丟了點糕點,應該是顧壯壯那個不要臉的吃了。」顧鵲整理完最後一個角落,回來跟她娘稟告。

  「一點吃食而已,丟就丟了。」喬連連擺了擺手,「不過咱這個牆頭,還是不夠高啊。」

  她圍著新房的院子轉悠了一圈,忽的想起以前小時候看到的栽滿玻璃碴的院子,那就是為了防止別人攀爬做的措施。

  而今這裡沒有玻璃碴子,但可以拿尖銳的瓦片,或者瓷片也行。

  說干就干。

  喬連連找了兩個不用的小罈子,往大青石上猛地一砸。

  只聽「嘭」的一聲,完整的醃菜罈子就變成了一大堆的小碎片。

  動靜之大還吸引得劉嬸子和劉大叔跑過來看,「小喬,你這是想幹啥啊,好好的罈子摔了幹嘛啊。」

  「嬸子,我打算給家裡的牆加點防護。」喬連連小心翼翼的往外挑揀鋒利的碎瓷。

  「你小心點,別扎了你的手。」劉嬸子又好笑又著急,「你啊,這種活就應該交給男人干知道嗎?顧紹呢,讓他干。」

  喬連連擺了擺手,剛想說沒事,指腹就碰出一個小血點。

  劉嬸子趕緊為她捏住傷口,嗔道,「女人的手嬌嫩,適合干細活,男人的手粗糙,就該做粗活,你別做了,等顧紹來。」

  喬連連抿抿嘴,其實她想說她可以,碰出一個小血點沒什麼,又不疼。

  可劉嬸子死活攔著不讓,還叫了顧鵲,「鵲兒,你爹去哪裡啦?」

  「我也不知道。」顧鵲攤了攤手,「爹今天帶了一壺酒走了。」

  「帶酒?」劉嬸子沉思了一會,臉色有些不大好看,「顧老三不會去顧家了吧,都鬧成這樣了還敢過去,他就不怕他娘把他那張臉給撓花。」

  別說,現在顧家人真的恨死顧紹了,一直認為是顧紹害的顧緯進了監牢。

  卻沒想過,顧緯做了什麼,又對可憐的小歌兒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沒有沒有,爹沒去顧家。」顧鵲趕緊小聲給自己爹辯解,「顧家在西邊,我看爹往東去了。」

  新房位置就在顧家村最東邊,再往東那可就沒人了。

  只有大片的樹林,和蒼涼的墳地而已。

  「娘,劉奶奶,我去找爹吧。」顧鵲咬了咬嘴唇道。

  雖然她也不喜歡那片樹林和墳地,但顧城不在,她就是家裡最大的孩子,她不去,難不成要顧鍾和顧歌去?

  「傻孩子,不用你。」喬連連站起了身,「我去吧。」

  她也很好奇,顧紹到底去做了什麼,竟還帶上了酒。

  ……

  顧家村最東的位置,是一座山。

  所謂靠山吃山,顧家村的許多百姓都在裡頭打過獵,到現在喬連連的捕獸夾和鐵箱還在裡頭呢。

  只不過天氣嚴寒,沒再抓過什麼獵物就是了。

  顧紹行走在山腳下,手裡抓著一壺酒,一呼吸便帶出長長的霧氣。

  一直走到了山腳下,他看著層層疊疊的密林,深吸一口氣,鑽了進去。

  這密林看著多,其實僅有最外一層。

  只有進來過的人才知道,鑽過最外層的林子,裡頭就是一片空曠的平地。

  而平地之上,鼓起一個又一個的土包。

  或大或小。

  或新或老。

  這,便是顧家村世世代代祖輩埋骨之地,裡頭埋了無數的屍骨,葬了無數靈魂。

  越往裡的位置便尊貴,唯有德高望重的前輩,或者村長里正之人才能永久的憩息在那裡。

  顧紹嘆了口氣,走到了最外側一個不起眼的墳前。

  這墳不大,土也不像新翻的,但比之十數年的老墳又乾淨了許多,看起來約莫一年左右。

  「阿紹,我來看你了。」

  顧紹盤腿坐在墳前,拔掉酒塞子,先在墳前澆了半瓶,才自己飲了一口。

  白酒下肚,原本略感寒冷的身軀瞬間被燃燒。

  男人仰起頭,雙眼迷濛,有隱隱約約的懷念之色。

  「許久沒來看你了,還好麼?」他低低的道,「今日來是跟你致歉的,當初答應了你,要好好替你盡孝,愛護你的家人。」

  「很抱歉沒做到,我以為我可以,但當小歌兒被傷害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了。」

  「你會理解我的對不對,你也曾保護過她,為了她與千軍萬馬對陣,不會希望她被傷害的吧。」

  顧紹的神情忽的有些落寞。

  他伸出手,將剩下的白酒盡數澆在墳前,最後把酒壺輕輕放了下來。

  「扮演了這麼久的你,有時候想想還挺累的,也不知道你是怎麼這樣生活了二十幾年。」

  「你的大哥和侄子會受到懲罰,但其他的人只要好好地,我依然會讓她們安穩生活。」

  「阿紹,不要怪我。」

  白酒在空氣中揮發,糧食的香氣逐漸瀰漫周圍。

  顧紹輕輕一笑,「罷了,與你說這麼多,其實也不過撫慰自己罷了,你聽不到了,我知道。」

  他灑脫了半輩子,到最後竟因為一個承諾彆扭了那麼久。

  說出來,也是可笑。

  可笑啊。

  男人搖搖頭,單手撐著,從地面一躍而起。

  「阿紹,走了,以後再來看你。」

  他微微一笑,轉過身,正準備離去,卻一眼看到了站在密林下的喬連連。

  女人穿著鵝黃色的衣裙,面容姣好,嘴角帶笑,目光深深地朝著他望了過來。

  一瞬間,顧紹的心臟瘋狂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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