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從頭開始（下）
此時的歐陽辰正在心裡抱怨著大黃：幹嘛跑到大操場上開班會啊？在教室開班會不是挺好的嗎？我還能在下面偷偷看看漫畫，就算看不成漫畫，寫寫作業也可以啊！這個大操場有什麼好看的呀？草又枯又黃，樹也沒幾棵，而且葉子都掉的差不多了……
他無聊地環顧四周，突然一大群人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不會吧！還有班級在大操場開班會啊！原來這不是大黃的獨創啊！讓我看看是哪個班和我們班一樣倒霉……
歐陽辰專注地看著湧上來的人群，然後他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四目相對。
夏末哪想到歐陽辰會朝她看過來，她一下子被歐陽辰投來的目光燒紅了臉，心臟差點停止了跳動。她剛想逃避歐陽辰的視線，就想到了之前她自己對自己說的話。
所以，這一次她沒有逃避。
她挺胸抬頭，深吸一口氣，堅定地迎著歐陽辰的目光，對他綻放出一個坦蕩蕩的微笑。
她終於戰勝了一直隱隱藏在她心裡的自卑。
這種感覺真好！
夏末和歐陽辰對視一笑後就跟著大部隊去了操場的另一角，班主任選的地方距離一班至少80米遠。
這讓夏末十分不滿。
幹嘛去那麼遠的地方？這是為了防止一班的學生和班主任偷聽嗎？還是為了防止三班的學生聽到一班班主任說的話？好不容易在這裡碰到歐陽辰，你卻只讓我遠遠地看他的後腦勺？
班主任，我恨你！但只能表現在心裡。
夏末乖乖地站好隊，開始聆聽班主任的教誨。
班主任說了什麼，夏末完全沒有聽進去，她一直在偷偷地瞄向一班所在的方向。雖然只能看到後腦勺，但總比什麼都看不到強吧！
夏末還在回想剛才跟歐陽辰的相視一笑。
原來不逃避也不難啊！
她在心裡樂開了花，因為她終於敢直視歐陽辰的眼睛了。
三班班主任宣布「解散」的時候，一班班主任還在訓話。
夏末和明月開始在大操場上散步，夏末時不時神不知鬼不覺地朝歐陽辰的方向望上一眼。
三班已經開始自由活動了，男生有的踢足球，有的打籃球，女生有的打排球，有的躲到一邊聊天。
一班的學生卻一直站在操場上挨訓。班主任好不容易講完了話，班委又開始輪流講話。
隊伍里的歐陽辰也要出來說幾句。歐陽辰想早點解散就言簡意賅地說了兩分鐘。誰知道他後面的學習委員竟然長篇大論地說了十分鐘！她怎麼有那麼多話要說？我省出來的時間還不夠你浪費的呢！
和歐陽辰同樣困惑的還有夏末。她都圍著操場走了三圈啦！
一班怎麼還不解散？他們怎麼有那麼多的話要說？
快下課了，一直在大操場上遊蕩的夏末和明月先回教室了。
走之前，夏末回頭看了一班一眼，他們終於散會了，可她已經沒機會和他說話了。
夏末回到教室，邊寫作業邊等蕭然來叫她去吃飯。
十月聯考，蕭然考了年級第十，為了慶祝他取得的前所未有的好成績，11同學決定讓他請客吃飯，還特意叫上了夏末。
夏末和蕭然、11同學認識兩年半了，三個人卻從來沒有在一起吃過飯。這是難得的一個機會，也許還是高中三年裡唯一的機會。
他們找了一家火鍋店吃火鍋。蕭然很大方，給11同學點了很多牛肉、羊肉。11同學跟他開玩笑：「你不帶你女朋友來，她沒生氣嗎？」
「她一聽說我是跟你和夏末吃飯，就不生氣了。」
11同學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假裝生氣地「哼」了一聲。
夏末不解：在蕭然女朋友眼裡，她這個女生居然對她一點威脅力都沒有！這說明什麼？說明蕭然的女朋友很信任蕭然，順便覺得夏末長得很安全。真是有點丟臉啊！
可是，蕭然的女朋友都沒生氣，11同學一個男生氣什麼呢？難道是氣蕭然的女朋友沒生氣？好複雜啊，夏末的腦子有點兒亂。
她問蕭然：「你談戀愛不會影響學習嗎？」
這回輪到蕭然不解了：「談戀愛為什麼會影響學習？」
夏末無言以對，她又沒談過戀愛。
蕭然解釋道：「我們成績都提高了，她這次進步了五十名，把她高興壞了。這都是我輔導的結果。」
夏末覺得自己的心裡就像吃了檸檬一樣酸澀，「啊？原來我越考越差是因為我沒談戀愛啊！」
看看人家，學習戀愛兩不誤，成績愛情雙豐收。再看看自己，感情空白，成績下滑，攤開雙手，啥也沒有！
蕭然夾了一塊牛肉，不經意地說道：「你可以和11同學談戀愛啊，說不定也能進步神速。」
11同學沒有說話，還在專心地吃著羊肉。
夏末卻笑了：「你真會開玩笑！我剛才不過隨口一說，我是不敢談戀愛的，我媽知道會氣瘋。」
蕭然進一步解釋道：「其實談戀愛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可怕。兩個人相互關心，相互幫助，高興了有人和你分享，不高興了有人哄你開心，這不是挺好的嗎？」
夏末差點就被蕭然說動了，可她想起了歐陽辰說過的話，他目前沒有談戀愛的打算。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一方沒想法，另一方再有意思也沒用啊！她又不可能跟別的男生談戀愛。所以，夏末想靠談戀愛來提高成績的路被徹底地堵死了。
她嘆了一口氣，「唉，我還是沒那個膽。」接著，她轉向11同學，「11同學，你怎麼不談個戀愛呢？」
11同學對夏末假笑了一下，沒有回答，繼續埋頭吃羊肉。
蕭然拍著11同學的肩，笑著說：「我們11同學的成績已經很好了，不需要靠談戀愛來提高。對吧？11同學。」
11同學又沖蕭然假笑了一下，依然沒有說話。
看來這家火鍋店的羊肉很好吃。
接下來他們換了一個話題，開始控訴各自班上的班主任。
愉快的午飯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吃飽喝足，夏末覺得心情不錯。
回到三班，明月叫住夏末，讓她幫忙玩《搬運工》里的一關，這一關她打了一中午還沒過關。
夏末接過文曲星，開始研究裡面的路線。
明月問夏末：「你矯牙需要多長時間啊？」
「兩年。第一年帶鋼箍，第二年戴透明的保持器。」
不遠處的顧廷禹聽到夏末的回答，湊過來對她說：「為了你在大學有一個良好的形象，你應該再讀一年高三。」
夏末送個顧廷禹一個白眼，答道：「那時候我就可以戴透明的保持器了，不會影響形象的，就不勞你費心了。」
接著，不放棄的顧廷禹一臉認真地問夏末：「那你和你男朋友kiss的時候怎麼辦？」
這個問題讓剛才還穩如泰山的夏末，臉一下子就紅了。
她氣得站了起來，飛快走到顧廷禹身邊，看著他的腳，狠狠地踩了下去。沒想到顧廷禹反應那麼快，躲過了夏末的這一腳。
恢復一點理智的夏末知道自己不必浪費時間在顧廷禹身上，他倆每次斗到最後都是夏末吃虧，夏末不想讓悲劇重演，就轉身出了教室。
她要去走廊上吹吹冷風，冷靜一下。
這個時間，走廊上沒人。
夏末用冰涼的雙手托著下巴給她的臉降溫。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顧廷禹的這個問題反應這麼大，她只記得，當她聽到顧廷禹說到kiss這個詞時，她腦子裡瞬間出現一張笑臉，然後她的臉就像火燒一般一下子熱了起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初吻——離她多麼遙遠的一個詞，如今被顧廷禹提及，她才明白自己的心。
原來，我已經希望和他那樣親密了……
哇，好羞恥呀……
「你想什麼呢？」一個聲音將夏末拉回了現實。
沉浸在幻想中的夏末沒留意到她的身後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她回頭，看到了她幻想中的男主角。他從她的腦袋裡走出來，變成一個活生生的人，正在對著她微笑。
完啦！夏末剛剛把心裡的熊熊大火變成星星點點的小火苗，這張笑臉就出現了。它像一陣風，把星火一下子又吹燃起來。
此時此刻，夏末的心就像一片被點著的大草原，她的臉就像抹了一層番茄醬。
歐陽辰看著夏末臉上那不正常的紅，關切地問道：「你的臉怎麼這麼紅？發燒了嗎？」
夏末支支吾吾地答道：「沒有……這是我……剛才吃辣條辣的！」
「哦……那你等我一下。」說完，歐陽辰轉身回了教室。
天啊！我剛才說了什麼？他回教室幹嘛？我要在這裡等他嗎？夏末的大腦似乎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等歐陽辰再從一班教室出來的時候，他手裡多了一瓶牛奶。他把牛奶遞給夏末，說道：「喝點牛奶吧，可以解辣的。」
夏末的臉更紅了。
她為自己剛才撒的謊感到臉紅。
可剛才那種情況，她又能說些什麼呢？難道要她跟歐陽辰說，我是因為幻想和你kiss而臉紅了嗎？借給她一百個膽子，再給她一百層臉皮，她也說不出口啊！
「不用啦，我進去喝點水就好了。」夏末硬著頭皮繼續圓謊。
歐陽辰把牛奶塞到她手裡，笑著說：「我媽早上非讓我帶瓶牛奶來學校，我又不喜歡喝牛奶，正好你幫我喝了吧！」說完，他就越過夏末，朝男廁所走去。
夏末總不能追到男廁所還牛奶吧！
她尷尬地拿著牛奶走進了教室。
「夏末，你不是只喝純牛奶嗎？」伊雯見一貫只喝純牛奶的夏末手裡拿著核桃口味的牛奶，震驚不已：這孩子的口味咋變了呢？
「聽說這個味道的牛奶比較好喝，還補腦，我試試。」這個理由，她應該不會懷疑吧！
雖然撒謊的滋味不好受，可夏末的心裡卻像吃了巧克力一樣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