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聖誕快樂（上）
這學期，這個樓梯成了三班的清潔區。
三班的規矩是每個組輪流打掃教室和清潔區，也就是說，這周夏末打掃教室，下周她就去打掃清潔區。
這樣算一下，夏末大概有半學期的時間可以在樓道里偶遇歐陽辰同學。
剛開學的時候，她不想見歐陽辰，每次輪到她打掃清潔區的時候，她就和別人交換。現在她終於過了心裡的那道坎，想見歐陽同學了，可這學期也只剩一個月了。
機會有限，她只能碰碰運氣了。
距離晚自習還有半小時，夏末拿著小掃把，拎著小撮箕爬到樓頂，開始從上往下打掃樓道。
這個樓道比較窄，並排只能走兩個人，平時走的人也不多。
心情愉悅的夏末見四下沒什麼人，開始小聲地哼起了歌，並自動進入單曲循環模式。
「I wish you Merry Christmas，I wish you Merry Christmas，I wish you Merry Christmas and happy new year……」
掃到二樓和三樓之間的樓梯時，夏末聽到從樓下傳來的打鬧和嘻笑聲，她知道有人上樓了，便自覺地給自己按下了暫停鍵。
我唱的歌，豈是人人都有機會聽得到的？
夏末無意中朝樓下看了一眼，這一眼，讓她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簡單說來，她今天運氣不錯，碰到了歐陽辰，可惜歐陽辰的身邊多了一朵她不喜看到的月季花——凌靜。
不知道凌靜在跟歐陽辰說些什麼，歐陽辰很有禮貌地聽著，臉上帶著他慣有的淺笑。
他倆身後還有兩個人，小五和方政。
這是一個什麼組合？好奇怪！
夏末剛才的高興勁兒一下子沒了。
歐陽辰似乎察覺到夏末的目光，抬頭看了一眼。
幸虧夏末反應神速，動作敏捷，立刻閃到歐陽辰看不到的角落去了。
她背貼著牆，用手摸著自己的小心臟。
哎呀，怎麼心跳得這麼快？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心虛的事一樣。
她豎起耳朵，聽到樓下沒聲音了，才開始繼續打掃樓道。掃到一樓，她正好去倒垃圾。
倒完垃圾，夏末特意選了另一邊的樓梯回三班。
有句話怎麼說的？眼不見為淨，對，就是眼不見為淨！她才不想再看到歐陽辰和那朵月季花站在一起，不想，不想，就是不想！
一會兒是語文晚自習，這是同學們最喜歡的晚自習，如果不考試的話。
鈴聲響了，班裡還是鬧哄哄的，直到語文老師手拿一摞試捲走進教室，大聲宣布：「今晚考試！」
剛才的吵鬧聲立馬變成了一片此起彼伏的抱怨聲。
誰能想到，平安夜的語文晚自習居然是考試！就不能換一天嗎？真是想想就讓人覺得特別煞風景。
群眾的抱怨是沒用的。試卷一個接一個往後傳，教室里很快就安靜了下來，只有筆寫在紙上的細微聲音。
兩個半小時以後，夏末交了試卷，上了廁所，然後趴在桌子上放空自己。不一會兒，她聽到有人叫她。抬頭一看，三班教室門口居然站著蘋果臉的Lily。
Lily是來給夏末送聖誕禮物的。她滿心歡喜地把一個小袋子遞給夏末。
夏末打開一看，覺得袋子裡的禮物似曾相識，再仔細一看，她發現Lily送給她的這雙白色手套和中午嬌嬌摔在地上的那雙手套同款不同色。
夏末很喜歡這雙毛茸茸的兔毛手套，同時在心裡為那雙摔在地上的粉色手套默哀了三秒鐘。
袋子裡還有一張Lily寫的小卡片：小小禮物，祝你聖誕快樂！希望你帶著它就會想到我！希望天天都能看到帶著這雙手套的你在我面前晃悠！
果然是Lily的風格，送人的卡片上居然還寫著錯別字！
當然，夏末並沒有當面指出來，她永遠都不打算告訴Lily這件事。
不常來找夏末的Lily來了，常來找夏末的某人卻沒有出現。
一直到放學，徐青都沒有來找過夏末。
夏末心想，果然是今非昔比！徐青不愧是有小妾的人啊，節日裡格外忙碌啊！忙得把老同學都忘了呢！
第二天是聖誕節，可惜沒下雪。
上午第二節下課的時候，夏末到走廊上透透氣，呼吸一下帶著寒涼的新鮮空氣。
冬天的教室通常開著暖氣，門窗緊閉。在裡面呆上兩小時就讓人覺得頭暈腦脹，不用檢測就知道教室里的二氧化碳絕對嚴重超標。
夏末閉上眼睛，做了一個深深深呼吸。
突然有人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夏末睜眼一看，原來是方政。
方政笑著跟她開玩笑：「你在這吸收天地日月之精華呢？說吧，準備什麼時候飛升成仙啊？」
夏末也笑了，就著方政的話，她深沉而神秘地說道：「天機不可泄露！不過在我成仙之前，我有很重要的四個字一定要對你說。」
夏末故意停頓了一下，看著方政一臉好奇的表情，她緩緩地說出了四個字：「聖誕快樂！」
方政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跟夏末說了句「聖誕快樂」就回一班了。
做課間操的時候，夏末跟遇到的很多同學說了「聖誕快樂」。有蕭然、11同學、卓芷宇、茜茜。她遠遠地看到了歐陽辰，還有那朵最近總是出現在歐陽辰身邊的月季花。
真是搞不明白，凌靜幹嘛總是陰魂不散地出現在歐陽辰的身邊？莫非，這位女同學想追歐陽辰？如果真是這樣，那凌靜挑男人的眼光還真……不錯，和她一樣有品味。
上午放學後，夏末沒有去食堂，她一邊寫作業，一邊等徐青。
小漁轉告她，說徐青中午約她一起吃飯。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十五分鐘過去了！
夏末還是沒有看到徐青出現在三班的門口或窗口。
她有點生氣：明明今天是聖誕節，又不是愚人節，這樣耍我有意思嗎？
天寒地凍，夏末的肚子餓得咕咕叫，連生氣都提不起精神。她只得平息怒火，以最快速度衝出教室，去學校外面吃了一大碗牛肉麵，然後去文具店買了幾張賀卡。
中午一點半，珠珠把一大塊德芙巧克力放到夏末桌上，嚇了她一跳。
「徐青給的，現在她人在門口，你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夏末朝門口望去，果然看到徐青正笑嘻嘻地跟她揮手。
她可一點都笑不出來。
拿起桌上的巧克力，夏末快步走到徐青面前，冷冷地說道：「拿回去，我不要！我中午等了你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啊！你知道我最討厭等人了！你不想和我吃飯就提前說一聲，總不能把我晾一邊，自己happy去了吧！」
徐青見夏末真生氣了，馬上賠著笑臉解釋道：「夏末老佛爺，您真是冤枉小的了！我跟小漁說的是晚上一起吃飯，誰知道她記錯了，害得您老中午白等了十五分鐘，小的該死！您看在小的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這一次就原諒小的吧！」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夏末不是不講理的人，聽完徐青的解釋，她覺得這事也怪不著徐青，估計是小漁聽錯了吧。她心裡的怒氣隨之很快煙消雲散。
和徐青聊了幾句，夏末就回教室繼續寫作業去了，和她一同回到教室的，還有手中那塊巧克力。
下午放學後，夏末和徐青去校外吃了一頓開心且豐盛的晚飯。
一吃完晚飯，徐青就帶著一包零食趕回學校安撫她的小妾去了。因為她晚上沒有陪她的小妾吃飯，她的小妾有些不高興。
夏末望著徐青的背影，感嘆道：「果然是有家室的人啊！和我們這些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人就是不一樣。」
徐青先走一步，夏末一個人不緊不慢地晃回學校。在路上她碰到了代笑天和翔哥，然後和他們兄弟倆道了聲「聖誕快樂」。
拐過一個彎，她看到一個男生從一個小區門口走出來，那個男生似乎是她很久未見的豐桓。
夏末已經很久很久沒和他說過話了。
在十班的時候，自從他們兩人不再坐同桌，夏末就開始刻意避開豐桓，免得尷尬。後來她隱約覺得，似乎對方也不是很想見到自己。既然兩人如此默契，正好，夏末心裡殘存的一些對豐桓的愧疚就隨著時間東流到海不復回了。
好像從那以後，她和豐桓就沒有說過話了。
分班以後，豐桓就徹底淡出了夏末的視線。
這次的路上偶遇好像是夏末自分班後第一次見到豐桓。
夏末自然是不想跟豐桓打招呼，估計豐同學也是這麼想的吧！
為了避免見面不打招呼的尷尬，夏末小心翼翼地走在豐桓的後面，時刻注意和他保持大約十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