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慕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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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家的人剛到江州,紀老夫人便去世了,去長安的行程耽擱了下來。

  有三房的人和吳管家在,倒是不用紀顏寧操心。

  紀顏寧與柳長卿說明了家中的情況,若是要一同回長安,只怕他要在江州要再待上半月之期。

  紀家的情況柳長卿倒是多多少少知道些許,到江州之後更是隨意便打探到了紀家這些日子來的事情,對於表弟表妹更多是心疼,他倒是不介意多等上一段時間。

  紀源生匆匆趕回江州,他是紀老夫人唯一的兒子,心情最複雜的大概就是他了。

  走之前家中還是一片祥和,回來卻已然是變了天地。

  母親死了,自己的妻子謀害了兄嫂,也因此而死,女兒因為想謀害長姐入了獄,就連兒子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家變得不像個家。

  雖然他知道將局面變成如今模樣的人是紀顏寧,但是韋氏害死了她的父母,他的母親這些年來也沒有優待過大房,他沒有資格去質問和指責紀顏寧。

  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原本也排斥大房的三房,如今哪裡還有當初的氣勢,見到紀顏寧一個一個嚇得猶如見到了鬼魅一般。

  待老夫人的喪事辦完,已然到了深秋。

  「表妹。」柳長卿走進紀顏寧的院子裡,見她正在院子看書,上前說道,「明日便出發去長安,可都安排妥當了?」

  紀顏寧抬頭,放下了手中的書:「我倒是沒有什麼可安排的,都是吳管家在打理這些事情。」

  原本還坐在凳子上與紀顏寧一同看書的元嬌嬌,在見到柳長卿進院子的立馬站了起來,聽著他們的對話,默默地後退了幾步,正打算離開。

  紀顏寧道:「嬌嬌,我可還沒讓你離開。」

  元嬌嬌低著頭:「大小姐,我想起鶯兒剛剛還說找我幫忙呢,我過去看看。有紫玉在這兒陪你就可以了。」

  她說著正要離開,卻被柳長卿喊住:「慕容小姐,你怎麼在這裡?」

  元嬌嬌慌忙擺了擺手:「我不是,你認錯人了!」

  「慕容小姐……」柳長卿還想說什麼,元嬌嬌已經朝著院子外小跑了出去。

  紀顏寧眼眸微閃,抬頭笑著對柳長卿說道:「看來我這丫鬟與你說的慕容小姐長得很是相像,竟然能到了認錯的地步。」

  柳長卿蹙眉:「她是你的丫鬟?」

  紀顏寧問道:「不知表哥所說的慕容小姐是誰?」

  「左相的嫡長女慕容憶雪,是一位才情卓絕世家小姐,在長安之中才名不小。」柳長卿仍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說道,「不止是相像,你那丫鬟簡直就和慕容小姐長得一模一樣。」

  紀顏寧端起了茶杯輕輕飲了一口,說道:「這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兩個人長得像了一些倒也不是不可能。」

  「或許吧。」柳長卿輕嘆一聲。

  紀顏寧說道:「這件事還請表哥緘口,切莫和別人提起此事,畢竟有一個和世家小姐長得如此相像的丫鬟,可不是什麼好事。」

  柳長卿點頭,他自然清楚。

  若是那丫鬟真的和左相有些關係,她自然會去查清楚,可若是與左相併無關係,只怕那丫鬟小命難保,還會給表妹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紀顏寧說道:「我對長安不甚熟悉,表哥可否與我說說這長安之中的世家與形勢,也省得以後不小心惹到了貴人,給舅舅惹到些難纏的麻煩。」

  柳長卿輕笑,說道:「你不必擔心,像表妹這般不易生事的人,自然不怕惹到那些囂張的權貴,更何況也不會有人無緣無故想要為難我們柳家。」

  紀顏寧頷首點了點頭,卻是不經意之間輕輕挑起了眉頭。

  不過柳長卿還是大概的說起了長安的局勢和世家的分布,還囑咐她那些世家與柳家交好,可以結交。

  因著第二天便出發去長安,府中的人倒是愈加忙活了起來。

  元嬌嬌抬步走進了書房,看見紀顏寧正在寫著什麼,她上前行了一禮。

  「你找我?」她開口問道。

  紀顏寧正在寫字的筆停了下來,將筆擱置在筆台之上,抬眸看著元嬌嬌:「現在可以說了嗎?你的來歷。」

  元嬌嬌裝傻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紀顏寧目光平靜:「難不成要讓我到了長安之後親自去問慕容府的人?」

  元嬌嬌的眸子沉了下來,她生冷道:「我只是答應你,留在你身邊為你所用,但是我的來歷,與此無關,你也不必知道,我不給你惹事便是。」

  紀顏寧說道:「我認識一個人,他輕功很好,姓元,性格放蕩不羈,即便是武功高強的皇宮禁軍,都未必能擒住輕功好的他。我以為你會是他的後人,現在看來我猜錯了。」

  元嬌嬌一愣,問道:「是誰?」

  「他的名字叫元靖,可惜他也只是輕功好,武功卻是差得很。」紀顏寧回憶起元靖的笑臉,那真是個紈絝少年,最能生事,每次打架總是跑得最快的那一個。

  元嬌嬌徹底怔住了:「你怎麼會認識他?」

  「看來你真的認識他。」紀顏寧見她這副模樣,多少也猜到了些許,「你的輕功是他教的?他那個人向來沒什麼耐心,能教出你這樣的徒弟,算是稀奇了。」

  那個見到她總是會叫採薇姐姐的少年,也不知道現在過得如何。

  她問道:「他如今過得如何?」

  元嬌嬌眸子泛起了濕氣:「他死了。」

  是她親手埋下的他,埋葬在山林之中,成為了一座孤墳。

  三年前,他喝酒喝多了,從山崖上摔了下去,就這樣摔死了,她找了好幾日才找到了他的屍體,那時候是夏日,找到他的時候,就連屍體都已經臭了。

  紀顏寧斂起了神色,目光沉痛,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麼。

  元嬌嬌說道:「你知道他是誰,那你知道他的過去嗎?」

  紀顏寧有些詫異道:「你是他的徒弟,怎麼會不知道。」

  「他從來不說他的過去。」元嬌嬌紅了眼眶,「我六歲的時候就跟著他走南闖北,走過大江南北,沒有目的地,沒有固定住的地方,他每日都會偷些酒菜回來填飽肚子,然後過不久又去另一個地方,我甚至覺得我這輩子,可能就是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可是後來他死了。」

  所以她想知道他的過去,想知道他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紀顏寧問道:「那你和慕容府又是什麼關係?」

  「我告訴你了,你能告訴元靖的事情嗎?」元嬌嬌問道。

  紀顏寧點頭。

  元嬌嬌深吸一口氣,說道:「如果我說,我就是慕容憶雪,你信嗎?」

  紀顏寧道:「信。」

  元嬌嬌苦笑一聲:「可是如今的長安,有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用著我的身份,所以我才不想回去。」

  「她是冒充的?」紀顏寧微微蹙眉。

  元嬌嬌道:「不算吧,她應該是我的孿生姐妹,只是不知為何卻養在鄉間,過著苦日子。六歲那年我與母親去寺中上香,遇到了她,她將我推下了山,頂替了我的身份,是師父救了我。」

  所以此後的幾年時光里,師父元靖成了她最重要,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直到師父死後,她用她的輕功,成了所謂的梅花神偷。

  她忘不掉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用幽怨的目光看著她,哭著說她只是想過上更好的日子,所以親手將她推下了山崖。

  她也忘不掉跟著師父的每一日,雖然師父總是很不靠譜,總是愛嘲笑她,去從來沒讓她餓過一頓,從不會讓別人欺負了自己。

  紀顏寧聽著她的故事,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她問道:「那本來就是你的身份,你心甘情願的將自己所有的一切讓給了她,為什麼還要害怕她?」

  元嬌嬌道:「不是害怕,只是不想再有牽扯。」

  紀顏寧道:「既然是你的決定,你的家事,我也不便多說什麼,你隨我去長安,我不會將你的身份暴露,這是承諾。」

  元嬌嬌眼眸微閃,撇了撇嘴:「你連餵毒藥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鬼才相信你的話。」

  紀顏寧低聲輕笑:「從今以後,我會親自教你規矩,私下如何我不管你,但是出門在外或者在我的面前,言行舉止就得有規矩。」

  「紫玉已經教過我了。」元嬌嬌道,「見到大小姐要行禮,主子在說話的時候不要多嘴,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紀顏寧打斷了她的話,說道:「那是做丫鬟的規矩,教你大家閨秀的規矩。」

  元嬌嬌蹙眉:「我說過我不想和慕容府有牽扯。」

  紀顏寧道:「不是因為你是慕容府的小姐而學,是因為你是元靖的徒弟。到長安之後,你不必隨我一同住在柳府,寶昌記那邊會給你安排其他的院子。」

  元嬌嬌挑眉:「所以我是自由的?」

  「我會讓紫蘇跟著你。」紀顏寧道。

  元嬌嬌努嘴:「你還是與我說說我師父的事情吧。」

  「元靖,威遠大將軍獨子,乃是將門之後,威遠大將軍戰死沙場,為國捐軀,但元靖年輕時是長安出了名的紈絝子弟。至於他為何離開長安……」紀顏寧道拿起了桌子上的編年記,「應該與二十年前的那樁大案有關吧。」

  元嬌嬌倒是沒想到師父竟是這樣的身份,她記憶之中的師父是個不苟言笑的冷男人,紈絝子弟這樣的形容放在他的身上還真是太過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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