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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嫣初下意識抬手正了正自己頭上的氈帽,臉上露出一抹極淺淡的諷刺笑意,「你都在,王爺怎麼會不在呢?」
常樂低垂下頭,不敢說話了。
蘇嫣初揚聲道:「帶我去見他吧,我有話要跟他說。」
常樂身後的書房內傳出一道極細微的聲音,然後是陸從嘉慵懶的嗓音,「讓她進來吧。」
常樂上前,為蘇嫣初推開書房門,然後躬身退到一旁。
書房內門窗緊閉,屋內散發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腐臭味道。蘇嫣初一眼入目所及便是那躺在陸從嘉身邊,沒了聲息的美人。
那美人未穿衣物,赤條條地躺在那裡,脖頸上有極明顯的掐痕,腦袋歪斜著,雙眸瞪出,是硬生生被掐斷了脖子死的。
蘇嫣初來之前雖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陡然看到這個場面,還是忍不住被嚇了一跳。
常樂面不改色的進來,手腳利落的把那具女屍拖出去。
「啪嗒」一聲,書房的門被關上。陸從嘉敞著衣襟躺在羅漢塌上,露出白皙肌膚,青絲未束,搭在肩頭,雙眸之中帶著明顯猩紅之色。
蘇嫣初的擔心一掃而光,臉上甚至帶出笑來。
「你發病了怎麼沒來找我。」她慢吞吞走到陸從嘉面前。
陸從嘉皺眉,語氣不耐,「你怎麼來了?」
蘇嫣初臉上笑意微僵,「王爺多日未來,您不來,我就只能來找您了。您看看,沒有了我,您都變成什麼樣子了。」
蘇嫣初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的笑。
陸從嘉心中雖不爽,但他知道,蘇嫣初說的是事實。這三日內,他讓常樂找了很多女人,可除了蘇嫣初,沒有一個人能壓制住他的瘋病。
他殺了三日,終於要挨不住的時候,蘇嫣初出現了。
臥房內濃郁的薰香味道裊裊飄散,在其中,陸從嘉卻嗅到了蘇嫣初身上淡淡的體香。
就是這個味道,能讓他安靜的味道。
「過來。」陸從嘉啞著聲音朝蘇嫣初開口。
蘇嫣初嬌笑著朝陸從嘉走過去,然後把自己的手搭到他的掌心上。
陸從嘉慢條斯理撫過蘇嫣初的氈帽,語氣懶散,「你的頭髮我查過了,是陸棠樺的暗騎衛乾的。」
「陸棠樺?」蘇嫣初瞬時瞪大眼,面色漲得通紅,顯然是氣急了。
女人對女人的惡意素來更加明顯。
蘇嫣初第一反應就把鍋扣到了蘇念珠腦袋上,雖然她也沒有扣錯。
蘇念珠。
蘇嫣初恨恨咬牙,她想到蘇念珠那張臉,但想到她那頭雲鬢秀髮,心中的恨意越發無法壓制。
她一定要一根一根拔光她的頭髮,用刀子一刀一刀將她的臉戳成篩子,然後再剝光她的衣服,澆上整整一桶滾油,放入鍋內燒成肉泥!
陸從嘉的手已然搭住蘇嫣初的衣襟。
蘇嫣初卻突然伸手按住他,臉上笑意更顯。
今日,蘇嫣初不是來示弱的,她是來談交易的。先前,她確實懼怕陸從嘉,可現在想來,她何必怕他?她可是有一個足夠重的籌碼。
「我知道一個秘密。」蘇嫣初的嗓音是一慣的掐細,像喘不過氣來似得。
陸從嘉垂眸看她,輕扯唇角,「哦?」
蘇嫣初看出了陸從嘉的心不在蔫,當即便直奔主題,「我知道三年前的真相。」
果然,陸從嘉的臉立刻就變了。
「怎麼,又是你夢到的?」陸從嘉面露嘲諷,可那雙眼卻死死盯著蘇嫣初,「你與旁人說是夢,誰能信呢?」
「我自有我的法子。」蘇嫣初從陸從嘉身上起來,她坐在羅漢塌旁,輕輕甩了甩帕子。
「王爺,您若是不想此事被弄得人盡皆知,徹底沒了翻盤的機會,從現在開始,就聽我的話吧。」
好好做她的狗。
.
坤寧宮內,燈火通明一夜。
蘇念珠抱著被子左翻滾,右翻滾,終於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陸棠樺亦是一夜未眠,他剛剛起身,周玳就急赤白臉地奔進來,「陛下,不好了,娘娘吐血了!」
陸棠樺面色大變,連外袍都沒來得及穿,直接往坤寧宮跑。
「我可能就快要死了。」蘇念珠躺在臥床之上,面色蒼白,聲音虛弱。她身上只著一件單薄的簡單褻衣,雙眸盈盈,眼眶通紅,看樣子方才是哭過了。
陸棠樺一路疾奔,甚至還翻了那該死的,曲曲繞繞阻礙他的宮牆。他一入坤寧宮,就見自家小娘子躺在那裡,面白如紙。
看到這副模樣的蘇念珠,陸棠樺哪裡還記得自己千瘡百孔的身體,只恨不能將人死死摟進懷裡。
「孫天琊,朕命令你,治好皇后。」陸棠樺扭頭,目光兇狠地瞪向孫天琊。
孫天琊站在那裡,輕輕搖頭,「陛下,就算您殺了臣,沒有那楚瑜驍的血,臣也治不好皇后。」
陸棠樺的眸中露出兇殺之意,他急促喘息,像一頭憤怒的凶獸。白皙面頰之上青筋爆出,那張俊美面容瞬間猶如從地獄而來的羅剎惡鬼。
孫天琊原本淡定的面容瞬時變了,他下意識後退,然後垂眸朝蘇念珠那處看一眼。
蘇念珠趕緊伸手一把握住陸棠樺的手。
男人的手早已緊握成拳,繃得緊緊的。蘇念珠要用兩隻手才能包住他,她努力的把陸棠樺的手放到自己懷中,捂進被褥內,然後柔聲勸道:「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