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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那纏綿的眼神,女子那不敢對視的羞澀美眸,怎麼看都像是一對年輕的新婚夫婦。

  「多謝。」原本一直陰沉著臉的陸棠樺突然眉開眼笑,那副模樣,春天來了都沒他騷。

  陸棠樺用兩指插入那虎頭鞋內,一副心情極好的模樣將小鞋子拿了過來,然後捧在掌心細細把玩。

  蘇念珠:……

  .

  外頭太冷,蘇念珠與陸棠樺沒有多待,便先回去了。

  行到半路,路過一家梅花糕鋪子,男人突然讓周玳停車,然後看一眼蘇念珠,迅速偏頭,大聲嘟囔一句道:「是我自己要吃。」說完,躍下馬車去排隊買梅花糕了。

  蘇念珠單手托腮,看著男人擠在人堆里買梅花糕,那高大挺拔的身影一下就抓住了她的視線。

  恍惚間,蘇念珠明白那份悸動是因為什麼了。

  突然,蘇念珠身下的馬車一陣顛簸,她下意識伸手抓住身邊的窗戶。她聽到馬匹的嘶鳴聲,駕車的馬像是突然發了瘋似的往前狂奔,直接把駕車的周玳給甩飛了出去。

  馬車沖入狹窄的小巷子,蘇念珠撞到馬車壁,整個人昏沉沉的在裡面翻滾。

  「咔嚓」一聲,一柄利劍撩開馬車帘子從外刺入。

  蘇念珠被撞得實在不輕,她迷迷糊糊抬頭,還沒看清楚什麼,一柄銀白利劍也從馬車窗子飛進去,橫擋住那柄劍。

  「鏗鏘」一聲,兩柄劍撞在一起,將馬車帘子處那柄給硬生生擋了回去。

  「待在裡面!」蘇念珠被撞得嗡嗡的耳朵里聽到陸棠樺的聲音,她立刻躲到馬車角落蜷縮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除卻那股不斷往馬車廂內灌入的陰冷寒風,蘇念珠還聞到一股異常濃郁的血腥氣。

  她的頭暈好了許多,小娘子顫抖著手撩開馬車帘子,入目的便是那掛在馬車橫槓前的屍首。

  蘇念珠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猛地往下一癱。

  有人從旁邊過來,將那具屍體拽起來往旁邊一扔。

  蘇念珠看清楚來人,一身的血,手中的血鋒完全被血染紅,正「滴滴答答」往下滴著血。

  男人偏頭,面容之上滿是血污,那雙漆黑暗沉的眸中顯露出猩紅之色。

  蘇念珠不知道這是光的原因還是男人的眼睛真的變成了如石榴般殷紅的血色。

  血腥氣源源不斷,蘇念珠扒著馬車窗子的手緩慢落下,眼皮一沉,就那麼暈了過去。

  .

  蘇念珠醒過來的時候她正躺在床上,孫天琊坐在一旁給她把脈。

  女人細瘦的腕子上墊著一塊白帕子,孫天琊擰眉探罷,道:「沒什麼事,受了驚嚇,喝幾副安神湯就好了。」

  蘇念珠的腦中回想起那具趴在馬車前,瞪著眼的屍體,她下意識渾身一寒,轉頭看向孫天琊,脫口而出,「沈太醫,陛下的病能治好嗎?」

  孫天琊一頓,「什麼病?」

  「瘋病。」

  孫天琊沉默了一會兒,搖頭,「自古瘋病,從來都沒有治癒的案例。」

  如此篤定的回答,頓時讓蘇念珠覺得萬念俱灰。

  治不好。

  那陸棠樺之前任由自己自生自滅,也是因為這個病。

  美好的愛情總是能蒙蔽一些東西,一些被人忽略的東西。

  比如,陸棠樺是個有精神病的瘋子。

  網絡上流行著這樣一句話,小說里,我愛病嬌,現實中卻是病嬌別愛我。

  你問蘇念珠怕嗎?蘇念珠伸手捂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

  誠實的回答了自己。

  怕的。

  怕到即使是在昏迷不醒的時候還在不斷的做噩夢。

  周玳端了安神湯來,蘇念珠面色蒼白地坐起來,問他,「陛下呢?」

  周玳從馬車上被甩出去的時候也受了傷,不過都是些皮外傷,他紅腫著臉,聲音略有些含糊不清道:「陛下將自己關在屋子裡,誰也不見。」

  蘇念珠端著藥碗的手一頓,她抿唇,低頭,一口喝乾了藥,然後與周玳道:「我想見郝將軍。」

  .

  在見郝鷺之前,蘇念珠先去了陸棠樺的屋子。

  她沒敢進去,只是站在門邊朝里看了看。

  郝鷺家年久失修,門縫略大,透過縫隙,蘇念珠能看到裡頭躺在地上的陸棠樺。

  他身上的血衣還沒換下來,已經干硬。頭髮和衣服都是亂糟糟的,門口放著周玳準備的吃食,一點都沒動。

  蘇念珠忍不住鼻子一酸,就那麼落下淚來。

  兩人隔著一扇門,就像是隔著千山萬水。男人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他聽出了蘇念珠的腳步聲,也看到了她從門縫裡露出的那半張臉。

  很白,沒有血色。

  陸棠樺翻了個身,將懷裡已經冷硬的梅花糕抱住,高大的身體緩慢蜷縮起來,像嬰兒似得。

  那柄血鋒就插在他頭頂,上面的血漬也已經乾涸,像潑灑而上的硃砂,於瑩白彎月之上出現的血月。

  蘇念珠聽到陸棠樺嘶啞暗沉的聲音,「滾。」

  蘇念珠沒有滾,她撩起裙裾,坐在了陸棠樺的門口。

  她知道,這件事不僅是她自己要過的一關,也是陸棠樺要過的一關,甚至他比她更難。

  .

  今年的冬天實在太冷,屋內燒起了炭盆。

  「我要問你借一個人。」蘇念珠靠在床頭,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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