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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假了,又黏又膩的噁心感湧上心頭,讓陸從嘉原本心潮澎湃的心情頓時就壓抑了下去。
他再看她的臉,遠看還行,近看就如印了一團紅霞的白麵團,突兀又奇怪。再看她的頭髮,擦了上好的頭油,味道濃重,呼吸之際滿是桂花香氣,令他幾乎喘不過氣。
奇怪,奇怪。
他以前怎麼沒有這種感覺呢?
蘇嫣初正閉眼等著,她緊張地渾身顫抖,可等了許久也不見陸從嘉動作。她下意識睜開眼,對上陸從嘉古怪的表情,像是痴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就是盯著她的臉看個不停。
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抿唇,像是有諸多嫌棄。
蘇嫣初自然不願意相信陸從嘉是看到她才露出這種表情的,她可是他的藥,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與他親近,唯一能救他,唯一能讓他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的藥。這個男人怎麼可能用這種表情來對自己呢?
「王爺……」蘇嫣初輕輕喚他,嬌氣氣的。
陸從嘉像是猛地回神一般,張口喚了一聲,「珠珠。」
「珠珠」與「初初」太像,陸從嘉又是含糊旎儂著嗓子說的,蘇嫣初沒有聽清楚,只以為他在喚她。
「王爺,您是不是不舒服?」蘇嫣初伸手,蔥白纖細的指尖觸到陸從嘉的手背,輕柔地撫摸。
陸從嘉鬆開蘇嫣初,側身靠坐在床鋪處,雙眸被細薄的帷幔遮住,令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突然,他抽出自己被蘇嫣初覆住的手,「我有些累了。」
蘇嫣初一愣。
累?怎麼會累的呢?他們還沒開始呢,怎麼就累了呢?
「王,王爺?」蘇嫣初以為自己聽錯了,然後猛地反應過來陸從嘉這是什麼意思。
蘇嫣初的臉突兀紅了,她垂首,顫顫巍巍地伸手扯開自己身上的腰帶,那襖裙便往兩邊散開,露出她穿著素白裡衣的纖弱身體。
蘇嫣初臉紅紅的往床上一躺,然後羞澀的朝陸從嘉看去。
陸從嘉頓了頓,道:「那你休息吧。」
蘇嫣初:……
第16章 (不堪入目)
蘇嫣初眼睜睜看著陸從嘉推開門出去, 整個人都懵了。
什麼情況?不是,不是要做雲雨之事,往巫山上行去的嗎?難道不是今日?
對對對, 不是今日, 或許是明日,後日,這種事情怎麼能急呢?她聽阿娘說過,這身子若是儘早的給了男人, 男人是不會珍惜的。
如此安慰完自己,蘇嫣初便把自己縮緊被褥內, 然後冷不丁聽到外頭的常樂道:「爺, 皇后娘娘中毒了。」
中毒?蘇嫣初一怔。她推開被褥起身,剛剛披上衣服推開門出去,就只遠遠看到房廊下陸從嘉的一個背影。
他走得很急, 身上連大氅都沒披。
常樂追在他後面, 手裡抱著大氅。
陸從嘉的身影從房廊轉角處消失, 連頭都沒有回一個。
寒風入, 溯雪起, 吹起蘇嫣初搭在香肩上的素髮。
男人走了。
蘇嫣初覺得心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流失。
她轉頭, 看向賢王府內掛著的各色琉璃燈, 鬥巧爭妍, 已有元宵氛圍。尤其是她站的屋檐下,靠近窗欞處的那盞巧奪天工的大紅色宮燈,於雪色之中花焰如流水,又若繁星隕落。
蘇嫣初認得這燈, 在夢中跟陸從嘉行雲雨之事時,冬風卷開厚氈, 推開窗欞,傾瀉而入的一角燈色,不就是她夢見的那盞嗎?
一側有女婢過來,拿了杆子將這盞宮燈取了下來。
蘇嫣初一驚,仿佛夢被破碎,她趕緊上前,面色陰冷,「你做什麼?」
那女婢一愣,福身道:「前幾日霜濃,將這盞宮燈凍壞了,奴婢正要換。」
蘇嫣初立刻就問,「換一盞一樣的?」
女婢搖頭,「這宮燈乃宮內巧匠所做,只此一盞。」
蘇嫣初心頭一跳,語氣竟帶上顫音,面色也越發難看,「不能讓他再做一盞嗎?」
女婢不知蘇嫣初為何突然生氣,面色微白道:「聽說,聽說那工匠去世了,這是他生前所做最後一盞,管事覺得不吉利……」原來是覺得不吉利,而不是什麼被濃霜凍壞了。
說著話,那女婢生恐蘇嫣初為難,趕緊提著燈籠走了,讓蘇嫣初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
蘇嫣初抬頭,看著空蕩蕩的檐下,風吹來,凍了臉,穿透陰寒的心。
確實是今日啊,那怎麼沒成呢?這是為什麼呢?
蘇嫣初想到方才聽到常樂說的那句話:皇后娘娘中毒了。
難道是蘇念珠?
又是她!
蘇嫣初咬牙,嬌俏面容瞬時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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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蘇念珠摳得很及時,但不可避免的,她還是受到了一點傷害。也不大,就是全身麻痹,狀似癱瘓。
陸從嘉那邊很快就派了御醫過來。
御醫也是被陸從嘉叮囑過的自己人,當然不能說是中毒,只說是身體虛弱,吃幾副湯藥,靜養片刻便好。
蘇念珠一臉生無可戀地望著頭頂明黃色的帳子,身邊躺著的陸棠樺已經哼哼好幾分鐘了,如果不是知道這本小說里沒有鬼神志怪,蘇念珠都要以為陸棠樺是黃牛精轉世了。
「活該。」男人陰測測地吐出這兩個字。
要不是蘇念珠現在嘴巴還是麻的,她非要狠狠往這哈士奇的腦袋上吐兩口,要不是為了他,她會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