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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還一副不在意表情的陸棠樺瞬時瞪圓了眼,懷疑自己聽錯了。可剛才他已經說過自己不喜歡吃東西了,現在哪裡還能反悔說不想吃那藥了?
「咳,」蘇念珠輕咳一聲,臉上忍笑,「沈太醫,我送你?」
「多謝娘娘。」
孫天琊跟蘇念珠一道出去,陸棠樺瞪著孫天琊的背影,暗暗咬牙。
待他好了,他一定要把這個孫天琊關進牢里,餓上七天七夜!
將孫天琊送到寢殿門口,蘇念珠突然問了一句,「非要忌口嗎?」
孫天琊看她一眼,道:「也不是。」
「哦。」蘇念珠懂了。
這孫天琊看著一身書生正義,沒想到骨子裡也蔫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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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孫天琊,蘇念珠回到寢殿,正準備歇息,身邊的人冷不丁道:「朕錯了。」
「嗯?」蘇念珠一臉詫異地扭頭。
男人偏著頭躺在那裡,俊美面容之上泛起可疑的紅暈。陸棠樺抿著唇,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孫家的事,是朕的不對。」
雖然說的含糊,但因為蘇念珠離得近,所以聽清了。
她是詫異的,陸棠樺這樣脾氣的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明明前些日子還在那裡跟自己叫囂,不想這才幾日便放下了架子。
蘇念珠突然覺得這個人有點……可愛?
「陛下,您該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孫天琊。」
陸棠樺的臉更紅,像顆漲圓的番茄,「……朕說不出口。」
「唉……」蘇念珠幽幽嘆息一聲,「若是從前,您不能說便可以用寫的。可如今,您就只剩下這一張嘴了。」
陸棠樺:……
面對蘇念珠一臉的直女癌,陸棠樺又羞又氣,「你是要逼死朕嗎?」
蘇念珠捂嘴,一臉驚恐道:「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臣妾怎麼敢呢。」
陸棠樺:……我看你敢的很。
蘇念珠收斂了臉上不正經的表情,與陸棠樺正色道:「陛下,您雖是天子,但低頭認個錯也沒什麼。天子也是人,人嘛,怎麼可能不犯錯。」
陸棠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偏頭不看她道:「朕知道了。」
蘇念珠覺得這狗娃娃真是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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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著陸棠樺馬上就要忌口了,當然更關鍵的還是因為昨日裡陸棠樺孺子可教的精神,所以蘇念珠決定給他做頓好的,命名為:最後的午餐。
為此,蘇念珠一大早就起身了。
「娘娘,該用早膳了。」周玳提著今日的早膳入乾清宮寢殿,一抬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梳妝檯前的蘇念珠。
美人素手執梳,黑髮如雲,幾乎搖曳於地。不甚清晰的鏡中印出蘇念珠那張臉來,柳眉杏眸,瓊鼻櫻唇,端莊不足,妖艷過勝。
蘇念珠忍不住感嘆:唉,長得太招人嫉妒了。
「周玳,你去看看能不能從哪去拿些豆腐過來,今日燒點魚湯吃。」蘇念珠梳妝打扮好後起身,一面說著話,一邊朝食盒裡看一眼。
今日的膳食倒還算不錯,兩碗小米粥,兩碟子鹹菜。
「是,娘娘。」周玳應著去了,蘇念珠先自己吃了一碗小米粥,然後又將剩下的那碗餵給了陸棠樺。
今天日頭不錯,蘇念珠掀開厚氈,推開窗子,讓陽光灑進來。
她立在窗前,身上浸潤著冷陽暖色,閉上眼,整個人都暖和不少。
曬了一會兒日頭,蘇念珠轉頭看向陸棠樺。
陸棠樺的床靠牆,距離窗戶較遠,光線是足的,只是從來照不到太陽。
「陛下想曬曬日頭嗎?」蘇念珠走過去問。
陸棠樺看一眼刺目的陽光,偏頭,閉上眼,「不想,把窗子關上。」
蘇念珠笑了笑,沒有勉強,只是去重新把窗子關上了。
她大概能理解陸棠樺的心思,曾經飛天騰雲的龍一朝變成了癱軟在淤泥里的蛇,還是一條丑不拉幾的小蛇。這樣的蛇怎麼敢再望向曾經遨遊的天際呢?普通人更是恨不能一輩子鑽在淤泥里不出來,便是悶死了也不願意出來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其實如果能就這樣悶死,也算是解脫。就算後頭被別人發現你曾經是條龍,現在卻像蛇一樣死的這般窩囊,那又如何呢?終歸是死了,哪裡還能聽到鄙夷和嘲諷。
蘇念珠想,陸棠樺或許就是這樣想的。
只是這樣,那該多寂寞,多悲哀。
窗前的梅花應著季節,開得極好。蘇念珠有些驚奇,這梅花日日都要吃上一碗那加了料的苦藥,沒想到竟還能生得這樣好。
她吃力地抱起那盆梅花,挪到陸棠樺面前。
「陛下,您看。」
陸棠樺的鼻尖嗅到一股清幽的淡香,他睜開眼,看到正氣喘吁吁站在床邊的蘇念珠,她身邊的几子上置著一盆梅。
開得正盛,粉紅嫣嫣的色澤,細膩的絨毛花瓣,嬌嫩的花蕊,再配上那斜飛妖嬈的枝椏,乍眼一看,竟與身旁的美人極其相似。
是了,她就像是梅花。
看著嫵媚妖嬈,實則清冷淡薄。能佇立於寒冬之中,亦能生長在盛夏之時。
蘇念珠見陸棠樺盯著那梅花發呆,心中突然起了一分捉弄心思。
她徒手摘下一朵梅花,然後把它放在了陸棠樺的鼻子上。
男人的鼻子又翹又挺,像山峰。此刻,那山峰上被綴了一朵紅梅,極白的膚,嫣紅的花,極強的男人,極弱的嬌花,卻奇異的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