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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很多,從下毒到謀殺,等窗邊溢進來一絲絲光亮時,棲畫才意識到她一整夜都在想如何殺了奈落。

  ……不應該。

  不應該這樣。

  她這樣,就好像那些被丈夫背叛後歇斯底里,近乎瘋魔的妻子。

  好像離了男人,她就一無所有了般。

  所以不應該是這樣。

  這樣太卑微了。

  棲畫又喝了杯涼茶,茶葉浸泡了很久,又苦又澀,涼的透徹心扉,腦子清醒了些。

  她這一刻才意識到,奈落有多卑鄙。

  把她圈在一間只能通過窗戶縫隙透露出的光亮來判斷白天黑夜的屋子,沒有誰會和她交流,只有奈落會過來。

  或者是虛情假意,或者是譏諷嘲弄。

  一天兩天還好,經年累月,她的世界只有奈落,只有對奈落的愛恨情仇,如果某天,奈落放棄了她,她守著這暗無天日的屋子,世界都可能崩塌。

  就會真的成了那種因為男人離開就歇斯底里瘋狂的女人。

  就會真的是,只為了男人而活。

  只為了奈落活著。

  即便她未來恢復記憶,那這段被囚禁的時光也無法磨滅。

  性格和三觀都是在歲月中累積的,只能向前。

  棲畫又喝了口茶水,五臟六腑都被浸涼了。

  日子好難,但還要繼續。

  奈落來的很有規律,是故意讓她養成習慣。

  習慣他在某一刻到來。

  這種習慣,會促使她感到孤獨後,不自覺地期待他的到來,期待那個時刻。

  棲畫很煩這種,像訓練寵物一樣訓她。

  一般奈落來的時候,她就會睡覺,她身體裡不知道是什麼在吸她的生命力,每天都很睏倦。

  她睡覺很沒規律,有時候一天能睡很久,奈落不得不打破規律,儘量挑她清醒的時候去。

  「畫畫想出去玩嗎?」

  棲畫:「不想。」

  出去一次,就會期待第二次,不如一開始就斷絕這份心思。

  她低頭看書,上面的故事已經能背下來了,沒有新意。

  奈落坐到她身邊,獨屬於他的乾淨舒適的氣味漫延開,他摸了摸棲畫銀白色的頭髮,如同絲綢一般,手感很好。

  又落在她的後頸,肌膚也很光滑,好像上好的暖玉。

  棲畫身體略顯僵硬,不得不找點話題:「那天,幫你看病的巫女,叫桔梗,你們認識,對嗎?」

  奈落掌心落在她後頸,似是在撫摸,又好像是要掐住她命脈,他答非所問:「那麼久遠的事,畫畫還記得這麼清楚啊。」

  棲畫:「是啊,我的世界不是只有你嗎?」

  「自然要記得清楚些。」

  奈落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情緒,指腹還在無意識地摩擦她後頸的肌膚。

  棲畫又問:「你後背的蜘蛛是怎麼回事?」

  奈落臉色未變,但周遭的氣勢逼人,壓抑極了。

  棲畫繼續添了把火,朝他胸口戳刀子:「你這種妖怪,是由人類主動獻祭產生的。」

  「啊,蜘蛛原來是那個人類留下的呀。」她眨眨眼,仰頭看他,「奈落,你好可憐哦,身體裡還住著個隨時可能操控你的人類。」

  奈落血紅的眼中儘是戾氣,撫摸她後頸的手掌停了下來,沉聲開口:「閉嘴。」

  棲畫乖巧:「好哦。」

  她繼續低頭看書,任由奈落被挑起情緒,心思翻湧。

  猝不及防,她被奈落按在了矮桌,雙手被觸手綁住拉過頭頂。

  奈落譏諷道:「那個人類,是鬼蜘蛛,渴望的是桔梗。」

  他把他最難堪最難以接受的一麵攤開,擺在棲畫面前,奈落俯身壓在她身上,輕輕道:「因為單方面的痴情,他把自己獻祭給妖怪。」

  「這就是你牴觸的原因啊。」

  牴觸愛情的原因。

  棲畫看什麼都通透,嘴裡不說,心裡都懂,她把他的外衣一層一層的剝下,最醜陋,最難堪,最不想被人知曉的那一面,被她全部看透。

  奈落不知道他們倆是誰在馴服誰。

  明明他是掌控者,但卻處處被棲畫牽著走。

  明明他是自由的,但好像處處受著束縛。

  他主動套上鎖鏈,被棲畫牽著,不是棲畫在房間裡等他來,而是他每天算著時間,算著她清醒的時間,迫不及待的奔向她。

  奈落看著她剔透的眼眸,仿佛是深淵,勾著他,情不自禁地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也無所謂。

  「你做事,很磨嘰。」

  棲畫說。

  是敘述事實,也是故意挑釁。

  奈落低頭咬住她的唇瓣,猶如侵略者到達陌生地方,開疆拓土,肆無忌憚的侵占,勢必要搜刮的乾乾淨淨,聽到她溢出無助又細碎的聲音,心口被某種扭曲的情感填滿。

  「你真可憐。」

  不是憐憫,是譏諷和嘲弄。

  棲畫躺在矮桌,雙手還被觸手束縛,臉頰染了晚霞的色彩,美的驚心動魄。

  奈落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泄憤似的咬在她脖頸,也僅僅如此,僅僅止步於此。

  再過火一些,是真的無法挽回。

  ——儘管他沒有意識到,但本能的不想他們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棲畫微微側頭,和奈落的腦袋拉開了些距離,他海藻般的長髮掃在她脖頸,很癢,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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