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回去之後,她蓋好被子躺在他身邊,一盞小燭燈他的旁邊燃燒著,成了暗夜裡唯一的光芒。

  她平躺著,抬頭看他依舊靠在那看著書簡,不禁問道,「你還不睡嗎?」

  房相如平靜地翻了一頁紙,淡淡道,「臣黃昏時候睡的多了,還不困。」

  說來也奇怪,第一次縱情之後,他很累,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可方才在外面和溫泉的兩次,卻叫他越發精神,也不覺得疲憊。

  此事真是有難解的奇妙。

  他偏過頭,垂眸哄道,「你先睡吧。我看一會兒便躺下。」

  漱鳶從被窩裡伸出手,摸上他的手掌,然後和他拉住,執意道,「你借給我一隻手成不成?我想做夢都拉著你。」

  他淡淡笑了一下,說好,然後一隻手任憑她抱著,另一隻手拿著書簡,就著燭燈繼續看了下去。

  星夜流轉,天色漸亮。秋日的清晨多了幾分寒涼的氣息,山雲之中,朝霞肆意橫流,奪目的色彩在天邊碰撞在一起,讓人看得心胸開闊。

  啞巴車夫在柳樹下睡了一晚,一清早見宰相和公主同時下山了,上前躬身,只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房相如當時是自己騎馬過來的,所以還要乘騎回去。他撩袍利索地翻身上馬,牽引住馬繩,道,「公主上牛車吧。臣騎馬而歸。」

  漱鳶半撩著車簾,在鑽進去前再次回頭試探道,「你不進來坐會兒嗎?到了城外,你再出去。」

  房相如說不了,「騎馬而歸,也可透透氣。」

  他其實是想讓自己清醒幾分,倘若與她同車而坐,這大早上的萬一一時興起,衣衫凌亂的,壞了早朝的儀態,可就不好了。

  一路而行回到城中,剛好坊門都開了,街邊有攤子賣小食,餺飥,餛飩,胡餅,胡麻粥,熱氣騰騰冒著香氣,房相如在車外問她想吃什麼,「臣去給你買一份。」

  只見車簾一挑,半張倦容的臉露出來,漱鳶聞著外頭那誘人的胡麻香,可惜打不起精神,道,「平日這時候我還沒起床呢,眼下肚子裡還在睡覺,沒精神吃東西。」她朝房相如看過去,問,「你不吃嗎?」

  他一面握著韁繩,一面穩住馬身和她並行,說不吃了,「臣習慣放仗後吃廊下食,再說了,這在外頭一邊騎馬一邊吃,叫御史台的人瞧見了恐怕更麻煩。」

  漱鳶嗤鼻一笑,揚言道,「我要是做了皇帝,頭一件事就是取消御史台這個地方!吃著皇糧卻整日嚼舌根,實在無用。」

  房相如聽了她的豪言壯語,忍不住淡淡笑了笑,公主想的簡單,說出來的話雖然不可行,可聽著倒是解氣,搞不好此話一出,滿朝文武倒都贊成。

  大明宮前兩人別過了,漱鳶自西邊的建福門進去了,而房相如在丹鳳門前下馬,與一眾朝臣等待入朝。

  新帝登基,未免有一番長遠的抱負想要實現,不過他還有些年輕氣盛,缺乏經驗,所以,他提出來的一些改革的想法,都被房相如一一否決了。

  「陛下,我朝自開國以來,一直秉承西攻東守,駐軍也多在西北邊陲。此時改變有所不妥,您執意東攻高句麗,可想過東部防線兵力不足,若繼續招募常備軍,糧草和軍餉也是不夠的,再讓他們臨時開墾荒地,也不大可能。更何況,押運糧草的民夫也需要從當地籌集,賞錢又是一筆開銷。因此,東攻不妥。」

  房相如說完,眾臣聽得點了點頭,都覺得宰相言之有理。李睿坐在御座上,本想反駁幾句,可找不出什麼破綻,只好也說罷了,「那便從長計議。」

  宰相說是,又繼續道,「此外,食封制度不可變。高祖帝曾經削減食封,一改前朝貴門亂政的氣象,陛下怎可又增加回去?此舉臣覺得不妥,還望陛下明鑑。」

  房相如知道,陛下心太急,想通過增加食封戶的數量拉攏各個國公甚至是藩鎮節度使,以鞏固手中的權力,可他不知道,此舉最終的受害人還是天下百姓,食封增加,百姓稅務繁重,這根基不穩,權力再集中又有何用?

  陛下沉吟不語,手在膝上一下一下地斟酌地拍著,他遲疑地看向長孫新亭,道,「舅父如何看?」

  房相如聞聲望過去,見長孫新亭抬袖道,「臣以為兩件事皆無不可,高句麗乃彈丸之地,臣以為不需要太多兵力,也可拿下,自然是宰相多慮;另外食封一事,高祖當年削減的不過是歸順的前朝貴門的封戶,以做警示,可如今改朝換代,陛下若改,也無不可。」

  宰相冷笑一聲,拂袖道,「國公此言詫異。西兵如何東調?若非如此,新募集的兵卒就不需要吃飯了?高祖改封戶為的就是警醒後世,以此為鑑,如若再給貴門增加戶數,豈不是要重蹈覆轍?」

  長孫新亭眼皮一跳,狠戾地虛看了一眼宰相,「陛下要實行新政,房相為何處處阻撓?難不成,要以相權壓人?」

  房相如雙手在袖中握緊,他挑眉回道,「眾所周知我朝三省六部,知政事並非某一人,尚書門下二省長官皆有權力。相權三分,何來獨大?」

  長孫新亭哼笑一聲,不再說話,只是走到他面前,低聲道,「竇崔二人無不以你為首,三分,不過是做戲。」

  陛下坐在御座上見國公和宰相要吵起來,於是抬袖道,「舅父,房相,你們二人的諫言朕都瞭然,此事待朕斟酌,今日暫且不提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