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又想幼蓉一直服侍她,很是細心周到,對於她的那些事情,從來不多問,雖然只比她大兩三歲,可行事穩重,不大像那種愛散播傳言的宮女。

  漱鳶聞著那淡雅如蘭的降真香,思緒漸漸凝固起來。幼蓉從來都是周到之人,她那些挑剔的習慣,或者是獨特的喜好,幼蓉都會清楚的記得,且辦的很好。倘若那日跟她去的是冬鵑,她倒是還有幾分懷疑的可能。畢竟冬鵑平日話多一些,保不准說漏了。

  可若說是幼蓉在背後出言亂語,她還真不敢相信。

  那剩下的,便是寧九齡了。

  其實她當時一開始最想排除的就是寧九齡,倒不是因為喜歡或是偏心。只是覺得,他看著為人正直又坦蕩,就連房相如都曾經讚揚過幾分。

  房相如看好的人,能會錯嗎?

  可是如今看來看去,只有他最可能了,再加上當時她撩開斗笠的面紗,直接和他打了個照面,又多說了幾句話,那時候房相如也是在場的。

  再加上她那日和他道別的時候,他非得要再三相送,她沒辦法,只好推說,還與房相有些事情要談,叫他送回去就可以了。

  筆尖半懸著,公主遲遲不肯下筆,終於那飽滿的墨汁滴落下來,在紙上暈開成一朵墨蓮似的痕跡,終究是沒有將這兩人任何一人划去。

  大概是重活一世變得小心翼翼了,就連對信任的人也要保留幾分。幼蓉也好,寧九齡也罷,既然是有嫌疑的,那就總要注意幾分。

  漱鳶對此並不覺得悲哀,可能是上輩子徹底嘗過了背叛的滋味,所以這一次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足為奇了。

  ——————————————

  聽說貴人有請的時候,寧九齡還站在太平坊里的論台前頭聽兩位自稱某官門客的辯言。

  題目是論西漢的邊境之策。

  國子監在務本坊,與太平坊對稱。這一片算是長安考生們最愛聚集的地方,位置算是稱得上『天子腳下』。

  那些經不住長安城繁華的誘惑的考生,大都往西穿過一條街,直接進了平康坊,給裡頭的紅巾翠袖寫詩去了。

  而那些好學守禮,耐得住寂寞的,都往東進了太平坊,湊在論台前聽一聽最新的時態和熱門的策論。

  「是寧侍郎家的郎君寧九齡麼?」

  寧九齡正聽著入神,忽然身後有人拍了拍他。

  一回頭,見此人陌生,寧九齡不禁疑惑起來,回禮後,又問,「正是。敢問您……」

  「主人有請。勞煩隨咱家走一趟。」

  「主人?」 寧九齡有點摸不著頭腦,可一聽那人自稱是『咱家』,便推知定是宮裡的貴人了,他環袖再拜,探聲問道,「敢問貴家主人是……」

  內侍低聲道,「郎君去了便知。」

  跟著內侍一路走過去,見太平坊坊口那裡挺著一輛牛車,車上雕刻精緻,很是眼熟。

  走近之後,內侍對著車門道,「主人。人到了。」

  車裡傳來悠悠柔柔的一聲,「請上來吧。」

  「郎君請上車。」

  寧九齡有些猶豫,看了看內侍,可他卻一言不發,守口如瓶。這時候,車裡一聲熟悉的輕笑,朝外頭道,「子彥,不記得我了?」

  寧九齡恍然大悟,當即眼中華光一閃,脫口而出,「原來是公主殿下,子彥失禮。」

  車窗的帘子掀開一角,露出公主的下顎和朱唇,她笑了笑,低聲道,「今日下午特來尋你,料想你在太平坊聽辯辭,果然如此。」

  寧九齡再三拜過,這才上了車,進去之後,只聞到車裡暗香瀰漫,很是華貴。他第一次坐進公主的車輦,心裡不由得誠惶誠恐,臉色慢慢紅了,道,「臣失禮了。」

  漱鳶微微一笑,道,「不必緊張。你我是朋友。」

  寧九齡連忙垂眸,問道,「公主近來可好?上次大慈恩寺一別,再未遇見公主了。」

  漱鳶淡淡笑了下,點著頭道,「都好。你近來如何?」

  寧九齡回答:「臣一切都好。」

  他言畢,總覺得公主和從前比似乎變了不少,變得對他有些疏遠冷淡,多了很多距離感。

  公主沉默,車裡也就沉默。寧九齡被這一陣綿長的默然弄得格外緊張,這裡仿佛將外頭的喧囂都隔離開來了似的,像大理寺審問的牢獄。

  他的手在膝蓋上不由得抓緊成拳,過了很久,才小心問道,「不知公主來找臣有何事?」

  漱鳶將他的一切小動作都看在眼裡,如此,她沉默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敲山震虎,雖然寧九齡不是虎,可到底也要先打壓一下。

  聽他這麼問了,漱鳶也不再靜默,抬眼看向他,很是溫和,道,「快要考進士科了,你準備得如何了?」

  寧九齡微微愣住,卻還是老實回答了,「準備得差不多了,臣會盡力而為的。」

  「可有請教過房相?」

  寧九齡道,「不曾。房相是副考官,臣更改避嫌才是,所以一直沒有去拜訪。」

  她的眼神忽然變得冷淡幾分,語氣毫無波瀾道,「你如此知禮,房相也待你不薄。既然知道當該避嫌,為何還大肆宣揚你和房相交往甚密之事。生怕別人不知道嗎?」

  公主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說了,只是沒有直接說明傳聞的對象,就是為了想聽聽他如何說。

  果然寧九齡大驚,環袖拜首道,「臣不敢!臣一直敬仰房相,如何會做這種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