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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相的問題總是很多, 漱鳶隱了下笑意,道,「那些重要嗎?眼下我混進來了,也沒人發現,那不就完了?」

  房相如也不敢面對面同她攀談, 佯裝提管在紙上批註,嘴唇一開一翕,「現在眾臣都在,你想做什麼?萬萬不可胡來……」

  她輕輕笑了幾聲,趕緊繃緊嘴角低頭說知道知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你這中書省裡頭三品以下的官員幾乎沒人和我近處打過照面,即使見過,也是宴會之時,遠遠地望過幾眼,沒人瞧出來的。」

  「那你未免也太冒險了!」 他痛心一言,不輕不重地合上書簡往案几上一按,微微偏頭道,「此處可是中書省。自古以來,哪個貴主扮成太監大搖大擺地與宰相同座的。」

  漱鳶聽出來其實他並沒有生氣,於是低聲溫軟勸說道,「你不能去內禁找我,我只好溜出來看看你……唉!你不知道,我可想死你……」

  房相如聽得窒息,連連說「打住」,示意她別在這麼多人面前說這些卿卿我我的話。

  宰相是個正經人,工作是工作,談感情是談感情,兩者從來不互相牽扯到一起。他也不再理睬她,埋頭重新投入忙碌之中。

  可漱鳶為他添茶又添茶,沒一會兒就閒了,站在他寬大的背後,從袖子裡伸出一隻手,偷偷玩起他幞頭後的垂角。

  房相如起初只是回頭瞪了她一下,以眼神警告她幾分,隨後也不去管她,任憑她再怎麼輕聲喚他,也不再回頭,只是自顧自地批閱起文書和擬案。

  果然,她一會兒見他沉迷公務,如何吸引他注意力,他也不反應了,只好悻悻地安靜下來,垂頭站在帳幔的陰影下。

  可惜,她沒安靜下來一會兒,又開始悄悄拽他的垂帶。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

  「李漱鳶!」

  宰相終於忍不住了,移轉過來視線,用氣聲呵斥了一句,「你要幹什麼!」

  「我這不是無聊嗎……」

  漱鳶縮了縮脖子,白淨的臉在寬大的內侍帽之下顯得更加小巧,他上下又打量了一眼她,無奈地扯了下嘴角,也不知她是從哪個倒霉的內侍身上扒下來的宮服,穿在她身上顯得甚是寬大,那環腰的束帶在她的腰身一系,顯得比別的內侍更是纖纖弱弱的。

  他瞥了她一眼,卻再也生氣不起來,垂首嘆息道,「非得要來,又閒無聊,現在你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漱鳶沉了下嘴角,瞟了一眼旁邊的宮漏,悄聲問道,「你還要多久才結束公務啊?」

  房相如看了看天色,答,「今日會晚些,酉時一到,才結束。」

  漱鳶喪氣道,「啊,還有一個時辰吶!」

  房相如微微朝身後通往內室的過道看了一眼,沉了片刻,皺眉遲疑,「要不然……你先去後頭的內室稍作片刻……」

  他想,她總在這站著也不是辦法,萬一一會兒過來詢問事情的官員是個眼尖的,一眼瞧出來她,可就壞事了。

  漱鳶一聽,倒是個好去處,「萬一有人進去怎麼辦?」 她小心翼翼道。

  「不會。」 房相如直截了當地確認道,「一般沒有我的允許,內侍不會過去。」 他四下里看了一圈,喃喃道,「我帶你從屏風後頭繞過去。」

  說著,他按膝而起,隨手理了理外衫,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前面,正打算轉身離去,果然座下有人問了。

  「房相!您這是要去哪?」 僚屬愛戴宰相,就算在中書省加班加點,只要宰相這個楷模在,眾人也都幹勁十足的,因此,自然不希望他走。

  房相如輕輕推了一把漱鳶的腰,叫她去幔帳後頭,然後拂袖轉身一一回禮,朗聲道,「諸公見諒,某忽覺目視頗有疲累,去後頭稍作歇息,片刻就來。」

  眾臣一聽,皆環袖與宰相對拜,「房相多多保重貴體。」

  「諸公亦然。」

  一通推讓官腔,總算應付完了,房相如趕緊走到幔帳後頭,拉起漱鳶就繞道隱蔽的長廊里,終於忍不住說了她幾句,「下不為例!」

  漱鳶被他一路拉著,小步子跟上他,咯咯笑道,「這算是你生平頭一次吧!」

  房相如帶著她繞到拐角處的內室,推門而入,然後立即將門關上,閉目長長吐了一口氣,感嘆道,「臣早晚得為了你聲敗名裂!」

  沒有旁人,多日的思念總算可以抒發出來,漱鳶看著他過於緊張之後微微放鬆的臉色,不由得偷偷一笑,立即跳過去撲進他懷裡,摟著他的腰身,笑成了花,道,「可把你嚇得胡言亂語!怎麼,後悔啦?」

  房相如抬臂虛環上懷裡的人,垂眸無奈道,「唉,後悔也晚了!你可真是磨人!」

  漱鳶咬著牙盯上他,窗外午後的日頭照在他臉上,眉眼英朗,她道,「我方才見你批閱的文書中,還有千秋節前的遷徙陵墓之事,我偷看了幾眼,竟有人反對!是誰?簡直不可放過!」

  房相如揚聲哦了一下,輕輕歪著頭看她,「公主覺得當如何?」

  漱鳶咬了唇,目光決絕,「反對者,當庭撲殺!」

  宰相聞之失笑,連忙抬手捂住她的嘴,低聲道,「公主為女子,卻心狠至此!臣真是怕了你!如此,臣斷不可出賣同僚!」

  漱鳶移開他的手微微一笑,「當然是說著玩的。我只是有些不高興,為我母親遷徙陵墓,又礙著他們什麼事!難道,他們覺得,我母親不該入五陵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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