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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漱鳶笑嘻嘻地蹭出被子,仰在枕頭上抬眼看他,「房相果然是不同凡響之人,你一來,我竟覺著我好了大半!倘若你再離我近些,怕是我明日就能起來走路了。」

  小小女子,想不到她如此能言善道,隨便一句話,都叫他心弦一錚。

  房相如就坐在她的枕頭邊上,垂眼看她一眼,也不接她那胡言亂語,低聲道,「今夜可有太醫令在旁值宿?臣在這裡,如何記錄這事情?」 說著,他抬手替她把被子往上蓋了蓋,又掖好被角,環顧四周,又問,「你的宮人呢?」

  漱鳶雖然頭昏沉著,可還是聽出他聲音裡帶著一絲緊張和不自在,她享受著他的照顧,道,「我喜歡一個人睡,宮人都叫我打發出去了。太醫令夜半前來過一次,吃了藥,扎了針,後半夜都不會來了。」

  房相如不由得苦笑一下,他這樣偷偷摸摸的來見她,又偷偷摸摸地留下來,真難想像他還是本朝國宰的身份,此時居然還要像做賊似的……

  他順著直欞窗細細的縫隙看過去,山原之上,天仿佛壓得極低,熒惑一明一滅地俯瞰人間,他望了一會兒,低下頭來看她,卻發現公主正睜著兩隻好看的眼睛,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房相如時不時瞅了她幾眼,見她還不挪開目光,終於被她毫不避諱的注視看得有些羞愧,開口不冷不熱地埋怨起來,「公主不睡覺麼,再這麼看臣,臣可就走了。」

  接觸的女人不多,又沒什麼相處經驗,宰相自然嘴裡說不出什麼柔情蜜意的話。明明是有些難為情的心情,又是關心她,可話到了嘴邊,總是變了味似的。

  漱鳶一聽,悄然從被子下拉緊他的衣袖,道,「我都這個樣子了,你居然還敢威脅我!」

  房相如呵笑了一下,卻也沒避開她的手,答道,「臣被公主威脅倒是有可能,何時敢威脅公主了?」

  她想了想,側臉問道,「那你覺得,我威脅的了房相你嗎?」

  她問的這個問題多可笑啊。每次將他逼到絕境,又將他心思搞亂的人,不都是她嗎?

  宰相不知道怎麼回答,神色有些無措起來,他沉了片刻,轉移開話題,淡淡道,「公主話很多。看來精氣十足。臣是不是擔憂過度了?」

  漱鳶說怎麼會?哼哼唧唧地虛下聲去,道,「我現在覺得渾身燙的很,恨不得抱冰而眠。可是,雖然難受,可我也覺得同你說說話就會好些。」

  「發燙?」 房相如重複了一遍,聲音里有些不安,他問,「覺得熱得很厲害麼?」

  她用被子蓋著半張臉,嘴角悶在被子下偷偷笑,苦著聲道,「也不知怎麼,腦袋像開水了似的。」

  房相如半信半疑,見她臉色確實紅得過分了,嘆口氣,道,「臣失禮了。」,說著,他試探地抬手碰了碰她的額頭,只覺得的確是滾燙的。

  宰相的手寬大而微涼,覆蓋腦門上,叫她舒服不少。漱鳶舒了口氣,繼續道,「房相見多識廣,不如也替我把把脈吧。」

  說著,她無賴似的將半裸的小臂伸在了他的腿上,宰相低頭一看,淺青色的脈絡在她白皙的皮膚下若隱若現,湖藕似的胳膊就那樣呈現在眼前,此時被燭光染上一片曖曖之色。

  他穩了穩心神,垂眸抬手將她的胳膊塞回被子裡,淡聲道,「公主不是知道麼,臣不太懂醫術,更把不了脈。你這樣伸著胳膊,是會著涼的。風寒熱症,最不可貪涼。」

  她敗興而歸,悻悻地老實縮回了被裡,只露出個腦袋安靜地望著他。

  宰相被公主瞧得臉上騰紅,喉結一滾動,抬手虛掩著清了清喉嚨,「你就這麼喜歡看臣嗎?」

  漱鳶伸出手指,在他面前的虛空里慢慢用指尖描繪著他的臉型和眉眼,輕聲道,「不僅是喜歡看,更喜歡…….」

  她說著,手指慢慢貼近他的嘴唇,輕輕一點,然後一路順著他的下頜慢慢往脖頸的喉結和衣領下遊走去,她道,「……宰相英姿,一直令本宮寤寐思服啊……」

  房相如片刻間感到一陣電流自那一點涌了過來,皮膚瞬間漫起了一層疙瘩,他忍不住輕輕顫慄一下,亂了氣息,變得呼吸困難起來,他沉了口氣,費了很大功夫才繼續保持端方的坐姿。

  公主獻媚。多可怕的事情啊。

  房相如驚慌地發現李漱鳶的決心與戰鬥力是如此的強悍,就算此時病期,都不忘要對他做點什麼。

  宰相巋然不動,仿佛太上忘情似的,任憑她毛手毛腳起來。其實他已經有些身不由己,若是在從前,他大概早就出言阻止了,可是今天他想,她到底是個病人,自己和一個病人計較什麼呢?

  「聽說……臣方才來的路上,聽總給使說,公主夜半夢魘里,哭了?」 他企圖轉移些注意力,剛說完,卻感到那移動的指尖生生停止住了,然後變得有些疏離。

  公主最討厭別人見到她流眼淚。哭,多麼脆弱啊。後宮的女人的哭,她見得太多,也聽得太多了。

  房相如這麼問她,雖然是好心,但還是叫她心裡不快,她一把收回手,道,「那個總給使,話如此之多,看來他是不想在龍首殿養老了。」

  惹了公主,又要貶一個宮人。房相如知道總給使年老,實在不忍心,於是對漱鳶道,「你不必怪他,那個總給使也是替你擔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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