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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他跪坐於榻旁的墊子上,抬手就要給她敷藥。

  誰知那秀圓的肩頭輕輕一躲,燭火下她皺眉反盯著他,仿佛在看什麼怪異似的,道,「你要幹什麼。」

  房相如朝她肩頭頷首,道,「公主傷口滲血不斷,若不繼續上藥,怕是不好癒合。留了疤,公主該不快了。」

  她聽後不為所動,像個小動物似的依舊執拗地躲著,只聽她淡淡道,「又不是沒有留過疤,我還在乎多一個少一個嗎?」

  這就是她的不同了。旁人女孩子總會在意這一道痕,那一道痕的,可是她卻不是。明明在陛下的公主中,生得最是絕色,可偏偏不那麼上心這些事情。

  大概還是那件舊事叫她換了心態,所以在這方面比別人都要對自己心腸冷硬些。

  房相如的手執著小木片停住,那上頭的藥糊滴滴答答地掉回碗裡,他望著她的肩頭那血絲又涌了出來,這么半天都未結痂,實在不好。可這個時候,她偏偏又不懂事地和他倔強脾氣來。

  「臣有經驗。從前也為你上過藥,手法比宮人熟悉的多。」 他說著就上前跪行半步,整個半身屈於榻前,幾乎掩蓋住了她,然後不由分說地將藥糊塗在那傷口上。

  漱鳶紅了臉,可氣地瞪著他,掙扎地說男女授受不親,「房相忘了麼!弘文館的時候,少師常教導於我。現在又幹什麼。」

  房相如輕笑一聲,他發現她慣回拿他的話反駁自己,一邊手底下輕車熟路地繼續塗藥,一邊答曰,「臣現在是醫者,公主是病人。再說了,公主此處的新傷,離舊傷不遠,都是一塊地方,臣又不是沒見過……」

  說的也是,那時候他也是這般在燭光下給她上藥包紮的。

  她聽得怔怔,終於不再亂動,藉著光線看房相如近在咫尺的眉眼,鼻挺目刻,十分專注,只要往前偷襲一步,就可以親到他的臉了。

  漱鳶愣忪道,「所以,這才是你拒絕我的原因嗎?因為看過了,所以覺得沒什麼吸引力了?」

  他眉頭輕皺,有點不懂,於是也不說話,只讓沉默蔓延在他們之間。其實,拒絕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國宰娶公主這種事情歷朝歷代是沒有的,因為帝王絕對不可能允許外戚有任何攝政或結盟的可能。

  不過,她方才說的這一條,倒是莫名其妙的……

  這個年歲的女孩的心思難以捉摸,也不知道你的那句話就傷了她了,然後就變成今天這般奇怪。

  其實她習慣性地依賴些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從前不是一直也都這樣過來了。

  陛下當年擒隱太子於洛陽道,然後直接一路兵變殺到長安。全府上下早就提前遷徙,誰想就漏了她。兵變的那日正碰上她和奶媽從哪個郊野地里玩回來。府前殘兵一片,奶媽當場被亂箭射死,直接在她眼前斃命。

  他當時與明遠將軍負責善後,有士卒瞧見了馬車裡的她,還以為是隱太子的女兒,搭了數支箭就射了過去。

  從洛陽護她去長安的路上,她喊餓,他帶她去最好的飯莊;她睡不著,他帶她去郊野沒夜禁的地方看螢火蟲。大明宮一朝換了主人,她目睹了整場禍事,回了長安也就成了陛下的掌上明珠。

  以前的她,多乖,還會知道「四海無閒田」這種句子,做不出來拿麵餅擦切肉小刀這種荒唐事。只是後來陛下將她寵壞了,要什麼有什麼。前陣子她居然連當朝宰相都想收為己有,實在叫他驚嚇不已。

  他見她終於安靜地側臥下來,允他好好上藥,終於嘆口氣,淡淡道,「公主任性之舉,臣不依,公主就指著臣,說臣沒有心,這是個什麼道理?其實公主曾經還是很依賴臣的,也聽臣的話,信任臣。臣不知道怎麼了,不過是想好心勸誡公主穩妥些,為何鬧到如今的地步呢?」

  漱鳶覺得肩頭涼涼的,方才那陣火辣辣的痛意也減淡不少。房相如的手勢很輕柔,別看是個男人,細心起來比宮人還要伺候的好,難怪能做得了宰相,膽大心細,就該如此。

  他見她不說話,繼續道,「金吾衛將灌木查了個遍,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大概不該是刺客之類的。」 他頓了頓,「至於射傷公主的那支箭……倒不是外頭帶進來的,而是箭場上極為普通的箭。此人應該力氣不是很大,弓大概拉得不滿,所以箭只是擦傷了公主的肩。幸虧如此啊。」

  上完了藥,他將藥碗放到一旁的木案上,目光不經意地瞥見不遠處的小桌上放著兩個物件,很是眼熟,仔細一看,不由得念道,「燈影戲?」

  漱鳶尋聲看過去,見宋洵送她的兩個小皮影不知道被誰也拿進來了,她哦了一聲,別開臉心虛道,「今天有人送的,我瞧著還挺有意思的,就收下了。」

  第28章

  房相如聽後默然, 過了很久才說了一聲嗯, 轉而繼續問道,「公主今日可得罪了什麼人?尤其是女子。」

  她很詫異,左思右想才想起來周英娘的事, 於是與房相如這般說了,又頗為委屈地替自己辯解幾句,「我知道那日情緒不佳, 所以在父親母親見九兄和她的那日, 與她都說開了。她應該不會這般記仇吧?」

  房相如冥思片刻, 卻也拿捏不准, 他見公主自行擔憂地看向他, 於是淡淡道, 「此事也許沒那麼簡單。公主的性情誰都是知道的,若因此事而起了殺意, 未免小題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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