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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相如望著她看好戲似的眼神,淡淡答道,「臣不勝惶恐……容臣先行……」

  誰知退席二字還未說出口,忽然那頭引來人潮慫恿,也不知是哪幾戶的武家郎君朝這邊叫起好來,紛紛嚷著要看。

  房相如是文官,除了投壺,另外兩樣定是做不來的。

  宰相投壺,難得一見,而且這事情仿佛比見公主還要叫人興奮得多。他平日除了朝政之外,似乎沒什麼別的事情,所以朝臣見他,多是在忙於公務,連吃飯都甚少見到,更不用說投壺這種玩樂了。

  況且宰相不苟言笑,今日若是借公主的勢得了機會看點別的,能不叫人翹首以待嗎。這就好比你將一人看得宛如飲朝露食秋菊的仙人,忽然有一日他要吃羊羹,你會覺得無比的新奇。

  「房相,賓客熱情難拒,莫要我為難啊。」 漱鳶無奈地看向他,仿佛也無計可施。

  房相如抬頭,見她目光爍爍如星月,含笑的眼裡話裡有話,分明在說,'若是不想也行,從了我,一切好說'之類的威脅。

  他當然是看明白了,恨恨地瞪了回去,向她長揖,仿佛被逼到絕路似的一字字道,「臣知道了。這就去準備。」

  她抿唇看他離去的背影有些不是滋味。這宴席的場面不大也不小,雖然房相如是見過大陣仗的人,可在這麼多賓客面前做投壺這種事情,怕還是第一次吧。

  她忽然有些替他擔憂起來。如果他扔了十箭,一箭都未投准怎麼辦,豈不是丟大臉了?話又說回來,他會投壺嗎?那群武官不羈的很,若是當眾嘲笑,該如何是好。

  想到此,她又覺得自己失敗,他就算冒著在眾臣面前丟臉的危險,也不願意屈服於她的裙下嗎?難道對於他來說,她就真的如洪水猛獸,不可親近?

  大概是真的在乎他,投壺的又不是她,可她比房相如還要緊張。

  正想著,見側道上有樂伎抱琴徐徐而來,朝她屈身一禮後,自行坐於台下一處調音。

  公主與一眾人皆迷惑不已,然後見換了缺挎青袍的房相如負手握劍而來,輕衣便鞋,這架勢顯然不是要投壺。

  只見他立於台下朝四下致意,無謂地淡笑一下,對公主道,「臣惶恐,思前想後,還是決定以拙劍獻於主。望諸位莫要笑話。」

  誰能想到這手不能殺雞的宰相竟要今日舞劍。他還未惶恐,倒是叫李漱鳶和一眾朝臣惶恐了。

  只見房相如雙手執劍朝台上一鞠禮,然後慢慢退於台中。

  待樂者撥起第一音,他忽然翻手轉過劍柄與身前,劍指前方,大有對峙之感。他並非沙場的士卒,姿態不是以拚殺為主,更多是兩位劍客之間對峙的時候的步子。

  曲子是《劍器》,青衫配古劍,腰間玉帶纏。琴聲愈快,他劍也舞得越繁雜,持劍一個迴旋,衣擺嘩啦啦地響著,叫人看得眼花繚亂,目瞪口呆中只覺得他身影矯如蛟龍,動人心魄。

  漱鳶看得痴了,她想到南山燭火,想到書劍零落,想到落花曉月月照人,想到任他烏兔走乾坤。尤其是在房相如迴轉翻身的時候,偶然露出圓領衫下白色中單衣,更引人遐想。

  青白二色最是清貴,三尺銀劍冷如霜月,一切將其人襯得也越發氣宇軒昂。滿朝文武,誰抵的上他呢?

  不過,他居然還會劍?還這般驚座……到底他還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聽聞房相與晉國公、竇尚書等幾位曾經隨陛下驅馬執劍,與突厥王對峙於五隴阪。」

  「哦,難怪。那就是了,房相會劍,也理所當然了啊。」

  她聽著座下有人小聲議論,沒有說話,終於等到劍畢,座下皆大讚宰相英姿,她探手扶著冬鵑的手慢慢走下來,站在他的座位上親自相迎,揚著嘴角,喜歡的不了,「房相辛苦。想不到房相能文能武,真叫人……大開眼界。」

  他還是有些喘息的,胸膛輕輕起伏,沉著聲道,「臣也不是能武,不過是曾經學過招式二三。若是讓臣上陣殺敵,怕是會慘敗。」

  她想,所以武的不行,偏要拿文的和她兜兜轉轉嗎?

  漱鳶柔柔笑著,幾乎快要黏上他,他下意識地半退一步,低聲提醒她,「公主,這裡耳目眾多。」

  她笑著說是是是,「也好,等一會兒咱們去人少的地方細談。」揮手,叫人搬上箭靶比箭,下頭宴席重開,也就沒人看這邊了。

  然後她遞過來一方帕子,公主親賜汗巾,是要避諱些的。

  房相如皺眉,沒有接,抬眼見她眸光流轉,明媚四射,道,「公主相看這麼久了,就沒有合適的?如此陣仗,若是一無所獲,可就太過浪費了。」

  她個頭才過了他的肩,此時要抬頭看他,「我也想按房相說的那般,尋個合心意的就好。可惜看來看去,我沒一個喜歡的。你說怎麼辦?」

  他就知道如此,轉頭漫向四下的賓客,閒談似的道,「如果公主執迷不悟,自然等不到柳暗花明後的風景。臣說過,公主孩子心重,做事情欠缺考慮……」

  他頓了頓,然後透徹地一語點破,「……公主有時候太衝動,這場花宴如此,對臣……也如此。」

  衝動?他又要拿那一套說辭給她洗腦了嗎?明明人都來了,卻還是不允許她靠近,到底什麼意思。

  她對他的言辭有些不滿,盯著他涼道,「你知道我喜歡你很久了,為什麼還說是我衝動。你別太過分,非要我求父親旨意強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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