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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接過長老佩劍的時候,她抬起頭順著天際王東方看去,那是花離對她說過的深海的方向,她知道白螺的聲音會傳遞很久,等到花離聽見她的話時,或許她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心緒搖頭說不要緊了。

  但她卻沒想到,不久之後,白羽劍宗下起了前所未有的大雪。

  冰雪覆蓋了整片天地,有人自東方而來,帶來了她心底未敢有過的微末期盼。

  花離憔悴而虛弱,透明得像是即將消逝的煙雲,渾身裹著冰雪,沉睡在了後山的清霧洞中。帶他來的是一名高大沉默的黑衣男子,那人面色沉肅,眉梢的稜角堅硬若磐石,他告訴顧閒影,花離不顧性命寧受萬般苦楚,也要離開深海前來尋她。

  他說,若是有意等下去,數百年後,花離終會醒來。

  他將花離交給顧閒影,之後便離開了白羽劍宗,顧閒影守在清霧洞中,卻一眼也捨不得自花離身上移開。

  那是顧閒影第一次見到花離的模樣,她曾經有過無數次想像,但出現在她面前的花離卻美好得超過了她所有的想像。

  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是花離主動來找她,更不敢想像,他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那天夜裡,她從白螺里聽見了花離的聲音。

  應是那夜她哭得肝腸寸斷時花離回應她的話,只是白螺的聲音傳得太久,所以來得那般遲。

  她聽見花離笨拙失措的安慰,不善言辭的少年捧著一顆真心小心翼翼地想要溫暖她。

  他不住的說:「不要哭,我陪你……不要哭,我陪著你。」

  他陪了她四百年。

  從年少輕狂,一直到滿身滄桑。

  如今的白羽劍宗上下都道她顧閒影心性平和,數百年來皆留在山上從不見不耐,但卻始終沒有人知道,她曾經是整個白羽劍宗最耐不住安定的人。

  她能夠好端端的待在這座山上,沒有崩潰沒有發瘋,只是因為這山上還有個花離始終陪著她。

  等待花離醒來,成了她四百年來賴以支撐的所有念想。

  現在他醒來了。

  顧閒影的念想自然也早已不再是從前那個。

  ·

  屋內因為蘇衡的問話而沉寂下來,顧閒影等待片刻,終於仍是推開了房門。

  不過才剛開門,顧閒影便見到了花離拽著換下來的衣衫羞得滿面通紅的模樣,她輕咳一聲阻止了這個話題繼續,扭頭衝著蘇衡道:「花離才剛醒過來,說了這麼多話也該累了,先讓他休息吧。」

  蘇衡自然不覺得剛說了幾個字的花離會累,但既然師叔祖都已經開口了,他自然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他無奈起身應下,衝著花離恭恭敬敬笑了笑,這才轉身離開了房間。

  房中頓時只剩下顧閒影與花離二人。

  然而看著花離蒼白的臉,顧閒影雖有許多話,卻也知曉不必急於這一時,從今以後,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

  她抿唇笑了笑,挑眉替坐在床上的花離撥開頰邊一縷亂發,低聲道:「我叫人替你送些水來,你洗個澡好好休息。」

  花離也不知有沒有聽進顧閒影的話,無意識地低低應了聲,顧閒影不舍地收回了手,這才終於離開。

  然而她卻算是高估了自己。

  花離醒來了,與從前始終是不同的。

  整個夜裡顧閒影沒能夠入睡,她時而輾轉著睜著眼,時而閉目竭力不看腦中那人的容顏,但最後她到底還是披衣起身,站在窗口往外望去。

  花離所住的地方是顧閒影特地讓蘇衡安排的,離她的住處並不遠,不過站在窗口一抬眼便能夠看到。

  梨花林的那頭,那間小屋分明是還亮著燈的。

  花離還沒有睡。

  只是他究竟在做什麼呢?是如她一般輾轉反側,還是不習慣這山上的日子難以入眠?

  顧閒影很難不去想花離,如此想著,她終於忍不住推開房間,穿過花林來到了那處房間外,房間內燈火通明,只是不知為何卻不見花離的身影映照其間。

  顧閒影隱隱有些擔憂,她知道花離從來沒有在岸上住過,也不知是否會習慣,如此心緒雜亂的想著,她忍不住出手推開了房門,匆匆走進房間當中。

  房間裡收拾得乾乾淨淨,果然不見人影,只是房間中央擺著一個巨大的浴桶,那是顧閒影特地要蘇衡替花離準備的,是要他洗完澡後好好休息。

  沒有在房中見到人影,顧閒影微微蹙眉,正要四處去尋,卻聽得那浴桶中突然傳來一陣水聲,接著便是花離的腦袋從其中冒了出來,渾身濕漉漉的,有些驚喜地看著她:「阿閒,你來了。」

  顧閒影怔了一瞬,連忙退了兩步別開視線:「你在洗澡?!」

  花離搖了搖頭認真道:「我在休息。」

  顧閒影:「?」

  她終於轉過臉來,認真看了看花離的模樣,衣衫果然都是穿在身上的,剛剛才換好沒多久的乾淨衣服,此時又已經全部濕透。她面色古怪,盯了半晌終於問道:「你在這裡面休息?」

  花離不解道:「不該在水裡休息嗎?」

  顧閒影:「……」

  要讓花離習慣在岸上生活的日子,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第五章

  顧閒影到底還是將花離自水裡面撈了起來,取來巾被將他渾身裹住,又開始替他擦拭一頭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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