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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夏一怔,因為緊張竟是脫口問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道:「鈴兒是誰?」

  一旁彈琴的少女禁不住笑了起來,那正是先前領著宴夏等人進入房中的人,她手上動作未停,眨眼輕聲道:「是我。」

  宴夏回應了少女一眼,這才想起來方才傅然的話,她朝向那屏風看去,遲疑著道:「宴夏是我的名字。」

  傅然似乎是短促地笑了一聲,旋即接著道:「宴蘭庭、林蔓草、楚寒和葉題的養女,自小住在南河鎮中,從未離開過半步,是個懂事孝順的小姑娘,平時一直照顧著乾爹乾娘,最大的喜好——是去鎮上酒樓看蘇傾彈琴。」

  「不、不是……」宴夏聽著傅然的一番話,起初甚是驚訝,隨之漸漸變得疑惑,待聽到最後一句,已經雙頰通紅了起來,情不自禁的大聲打斷了對方的話,反應過來才垂著眼喃喃道:「我只是……」她想要開口解釋些什麼,想了片刻卻實在理解不了說謊的技巧,最後只得作罷沉默了下來。

  傅然被她的反應逗得又笑了起來,宴夏被笑得無措,擔憂地看著門外,也不知這話是不是會被外面的蘇傾給聽去。

  好在她很快也想到了轉移話題的辦法,大著膽子又問道:「你怎麼會……會知道這些?」

  關於她的一切,傅然竟能夠全然清楚的說出來,這讓她驚訝之中又有一種慌亂的感覺。傅然很快回應了宴夏的話,理所當然道:「因為我已經派人查過了。」

  宴夏一怔間,傅然已經將緣由盡數道清:「在鬼門中人查到蟬眾行蹤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留意此處,後來鬼門被宴蘭庭算計一道,碧眼獨身自南河鎮逃出,便已經將你是宴蘭庭義女的事情告知所有人了。知道了你這個人,想要調查你的事情,不過是短短一兩個時辰的事情而已,畢竟——」傅然說到此處,話音一緩又帶了些調笑的意味,「畢竟你的經歷實在是太簡單了。」

  宴夏頓時語塞,與近日來她所遇見的那些人相比,她的經歷的確相當於全然空白,從前的她,除了在南河鎮中的日常瑣事,幾乎再沒有經歷過別的事情。

  只是將話說到這裡,傅然很快又道:「你的經歷雖然簡單,但身份卻並不簡單。」

  這句話包括了許多的含義,這讓宴夏神色微凝,顯得緊張起來。

  傅然將這句話說了出來,自然也並不打算有所隱瞞,他接著道:「我這裡有個故事,你想聽嗎?」

  宴夏小聲應道:「是和我有關的嗎?」

  「應該是這樣的。」

  從鬼門眾人出現開始那一場大戰,一直到後來宴夏打算獨身離開南河鎮前去尋找失蹤的乾爹乾娘,這其間所有的事情,都是宴夏從前未曾想過的經歷,這些天來她一直被動的接受著一切,然而對於它們所發生的緣由,她卻總是一無所知。

  若這一切與她當真有關,她便必須要知道些什麼。

  宴夏心思一定,點頭道:「我想。」

  傅然輕聲笑了起來,對於宴夏的答案很是滿意,「如此也算蟬眾沒有信錯人。」

  這句話究竟是何種含義,宴夏暫且還無法明白,但她知道這一定與傅然緊接著要說的故事有關,她靜心等待著傅然開口講述,然而在講述之前,傅然卻是忽而停下話頭,轉而對一旁彈琴的少女們道:「鈴兒吶,這個時候該換一支曲子了。」

  彈琴的那少女輕捻琴弦,停下了動作,抬眸含笑道:「不知該彈哪一支曲子?」

  「嗯。」傅然似是想了片刻,繼而擺手道,「那就彈一首悲秋風吧。」

  「是,公子。」被稱作鈴兒的少女再度垂眸斂去笑意,指尖輕撥琴弦指尖,琴聲再起。

  琴聲再起,伴著鍾鈴,頓起一陣蕭瑟淒婉,當真如秋風錯落,遍生枯草,長空雁叫,哀戚聲聲。

  宴夏:「……」

  說話十分講究的傅然公子對這曲聲十分滿意,終於點頭緩緩講出了這個故事:「你這幾日,想必早已經知曉五道覆滅的緣由了吧?」

  不久之前,荀周的確告訴過她這些事情,宴夏想到這處,很快點了頭。

  「既然如此,那這個故事就簡單多了。」書頁被翻動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宴夏看不清屏風後的傅然的動作,只聽得他接著又道:「你可知道,蟬眾其實並非五道中人?」

  宴夏一瞬不解,喃喃著問道:「不是?」

  「不是,蟬眾二十四人,不屬於任何勢力,他們只聽從宴蘭庭一人。」

  宴夏語聲急切,低聲又道:「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他們會被捲入三門七派與五道一戰,甚至叫人追殺,淪落至如今這個地步?」傅然打斷了她的話道。

  這些話全然說中了宴夏的疑惑,她猶豫著點了點頭,視線不曾自那屏風移開片刻。

  傅然的聲音再度傳來,卻是輕嘆一聲感懷道:「這一切,不過皆因為『道義』二字。」

  「道義?」宴夏無意識的重複著這兩個字,不知為何,竟覺得將這兩字念出,心中竟有種難以訴清的沉重感覺。

  傅然點頭道:「不錯,道義,蟬眾之所以出手相助於五道,乃至以命相搏,最後死傷至此,只因為他們認為,五道沒有犯錯,所以他們不該死。」

  「他們……」宴夏回想起那日在院中發生的一切,想到乾爹乾娘們與鬼門的一戰,胸中有什麼東西沉悶著想說出口,卻又難以言說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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