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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中片刻沉默,宴夏第一次對大爹爹說謊,神色顯得有些緊張。感覺漫長的等待過去,屋中終於傳來了大爹爹的微微沙啞的聲音道:「沒藥就算了,進來吧。」

  聽見大爹爹這麼說,宴夏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再往小爹看去,才見小爹神情也是放鬆了不少。

  從小的時候起宴夏就發覺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雖然大爹爹身體差時常臥病在床,總是一副虛弱的樣子,但不論是脾氣火爆的二娘,沉默固執的三爹,還是油嘴滑舌的小爹,對於大爹爹卻總是有些懼怕,這個詞或許有些不大準確,宴夏稍微長大些的時候,才明白他們對大爹爹不是懼怕,而是敬重。

  好不容易大爹爹不再多問,宴夏跟小爹自是不敢再廢話,連忙進了院子吃飯,大爹爹照樣在自己房間裡未曾出來,他因為身體的原因吃不了什麼東西,每天的食物也是三爹特別去做然後端進屋給他。這麼多年來,宴夏幾乎沒怎麼見大爹爹離開過房間。

  「之前外面好像有什麼聲音,是誰又掀了誰的攤子?」吃過了東西,二娘重新去跟她的那沒繡完的刺繡較勁起來,拿起繡帕的時候,沒忘記問了宴夏一句。

  知道宴夏不會撒謊,小爹很快接過話頭替宴夏答道:「是啊,陳老爺子跟年輕小子罵起來還不是常有的事?動不動就掀攤子你也不是不知道。」

  二娘不疑有他,嗤笑一聲便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三爹守在旁邊看著,看得著急了乾脆從二娘手裡面奪過了東西自己繡了起來。二娘看得微愣,最後忍不住笑到:「老三,沒想到你繡功不錯啊?」

  三爹低頭替二娘幹著活,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這話。

  「跟那些年輕傢伙有什麼好吵的,要是我啊……」小爹這般說著,二娘頭也沒抬,隨口應道:「你這傢伙犯起衝來比那些愣頭小字好不了多少。」

  小爹失笑一聲,摸了摸鼻子自己進了房間。

  這天接下來的時間過得比宴夏想像的還要平靜,天色黑下來的時候,外面依然沒有再傳來任何動靜,但對於獨自待在房間裡的宴夏來說,她卻並不能夠安心下來。

  夜色已經有些深了,眾人或都已經睡去,宴夏卻依然穿著白日那套衣裳,沒有要去睡覺的意思。她開著窗戶,視線向著院外的天空,生怕自己若是睡去,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白日裡小爹來接她的時候,說是將那個白髮殺手給甩掉了,但是宴夏心中清楚,他們能夠找來這裡絕非偶然,小爹如今雖然能夠甩掉他們一時,卻沒有辦法阻止他們在整個南河鎮中搜查,他們早晚會來到這裡的。

  若是到了那個時候,她又該如何?

  關於小爹的事情,宴夏心中的疑惑始終沒有得到解答,但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如何躲過這場麻煩。

  星夜平靜,便在宴夏凝神看著院中那株不知何時種下的老樹時,一陣風吹樹葉響動之間,一道身影忽而到了院中。

  那人背對著宴夏,她只能夠透過樹葉的縫隙影影綽綽看到那道身影,不過一眼之間,宴夏就已經看了出來,那道身影正是她的小爹。想到今天白天裡面發生的事情,還有小爹說過的話,宴夏不待猶豫,當即披衣出門往院中的小爹走去,小爹像是也聽見了宴夏這方的動靜,沒等她出聲,便已經當先回過頭來,朝著宴夏動作極輕又小心的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宴夏連忙捂上嘴,眨了眨眼睛本想小聲問點什麼,但在看清小爹模樣之後,卻突然之間瞪著眼睛開不了口了。

  小爹笑了起來,轉身朝著院外走去,他走得很輕,特地沒有發出聲響驚擾到院內休息的眾人,宴夏自然也不敢發出聲響,小心翼翼地跟在小爹的後面,兩人一道出了院落,隔著一道牆往裡面看去,確定內中仍是安安靜靜,沒有人發覺他們二人的動作,宴夏這才重又回過頭來,神情顯得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小爹。

  眼前的小爹有些不一樣,準確的講,對宴夏來說是完全不同,若不是那熟悉的語氣與神態,宴夏幾乎要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自宴夏記事以來,小爹便一直是滿臉大鬍子的模樣,平日裡也極少好好收拾自己,看起來總有些不修邊幅。然而如今站在宴夏眼前的小爹,卻是截然不同的模樣。那滿嘴礙事的大鬍子已經被剃掉了,長發也好好的梳在了腦後,他看起來很年輕,比宴夏所設想的任何一種模樣都還要年輕,時間似乎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點影子,他看起來竟是三十不到的模樣,穿著一襲單薄青衫,神情似笑非笑,五官的輪廓在月色下顯得深邃而分明。

  青衫白衣,文人墨客,正如同眼前之人。

  宴夏一時怔住,「小爹」兩個字不知為何竟有些喊不出口。

  她怎麼都想不到,小爹原來是這種模樣,怎麼也想不到褪去那些偽裝,小爹原來本就不是市井中人。

  「宴夏啊。」小爹負手而立,視線不知向著何處,宴夏怔了片刻,才想起來小爹是看不見的。

  她輕輕回應一聲,喃喃著道:「小爹。」

  小爹依舊向著那處,沒有回頭,但卻很快開口道:「你想離開這裡,是嗎?」

  就在不久之前,在當初與薛漫的談話中,兩人的確提過這樣的事情。那時候薛漫告訴她,外面有許多東西,與窮鄉僻壤的南河鎮完全不同,她可以不再是一個小鎮上面普通的姑娘,她可以成長成能夠配得上蘇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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