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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片刻之間,那人似乎已經厭煩了宴夏這微弱的掙扎,他沉眉微動,另一手指尖已再次落在了劍鞘之上。

  宴夏重重咳嗽著,蒼白的臉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她眼睜睜看著那人的動作,心中早已知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然而她卻也十分清楚,她什麼也阻止不了,她……什麼也做不了。

  風影繚亂,地面被捲起的樹葉與槐花瓣紛紛灑灑,宴夏不甘地看著那人,看他將斷劍拔出劍鞘,緩慢而決然的揚起右手,露出森寒劍光。

  然而便在宴夏以為下一刻那把斷劍就要落下之時,那人卻突然之間往另一側望去,停下了手中動作。

  宴夏心中微微松下一口氣,卻不能全然放心下來,她本能的隨著那人的視線望去,想要看清讓那人動作停下來的究竟是何人,然而一眼之下,她卻是神情驟變,禁不住更加用力的掙紮起來,衝著那人大聲道:「小爹!」

  自那處拐角處扶著牆走來的,正是宴夏那眼盲的小爹。

  每一次宴夏離開之後久未歸來,小爹總會這樣出來尋她,這人本就眼睛不便,卻偏偏要來尋人,有時候撞了別人的鋪子,有時候闖到了別人家院裡,總會惹出不少笑話。宴夏也總說讓小爹不必前來,然而每次她回來遲了,小爹依然會自己出門接她。每次遠遠看到小爹跌跌撞撞的出現,宴夏總會湧起些許暖意——除了今天。

  宴夏感覺自己渾身的血幾乎在一瞬間涼透,一瞬的怔然過後,宴夏幾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量要往那處奔去,嘶啞著聲音道:「小爹!不要過來!」

  「快走……」話音未落,宴夏感覺那扣在自己脖頸上的力道更大,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她被這力道驟然往後推去,禁不住無聲的咳嗽起來,想要再轉而提醒小爹,卻已經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音。

  宴夏在那人的禁錮之下徒然無力的往小爹那處看去。

  小爹雙目失明,根本看不見此處的情形,他似乎絲毫也沒有察覺到這方的危險,只扶著牆,一步步往這處走來。

  宴夏心中驚懼不已,卻奈何不能開口,只得不住搖頭,想要讓朝著這方走來的小爹知曉,然而就連她自己都清楚無比,小爹看不見這番動靜,他根本不知道,他將要走過來面對的究竟是什麼樣的險境。

  小爹的每一步似乎都落在宴夏的心尖上,她只覺得每一寸的距離,都讓她心中的絕望更深一層。

  不知究竟過了多久,或許只有幾步的距離,或許已是許久過去,小爹來到了他們的面前,一無所知的伸手往這處探來,偏過頭問道:「宴夏,剛才是你在說話麼?」

  小爹便在不遠之處,宴夏不住搖頭,卻沒能夠讓他生出任何警覺,宴夏的身旁,先前那人已經沉下了臉,凜然神色往小爹看去,宴夏眼角餘光倉促間自那人身上掃過,卻不知為何覺得他的神情極為複雜,竟有幾分看不明白。

  然而她已經沒有了看明白的機會,小爹一句話沒有聽見回應,很快便又喚出一聲道:「宴夏?」

  依然無法開口,到了這時候宴夏反倒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響,她只盼著小爹聽不見聲響,便能夠轉身回去,只盼著眼前的這人看小爹眼盲不知情,能夠將他給放過。

  小爹最終停在了兩人的近前不遠處,他輕聲又喚著宴夏的名字,似乎是在側耳分辨著四周的聲響,沒有繼續往前。宴夏見此情形,緊緊揪著的心不覺稍稍鬆懈幾分。

  「這丫頭又跑到哪裡去了?」小爹喃喃說了一句,終於沒有再繼續往前,轉身就要去往另一個方向尋找。

  卻在此時,一隻鳥兒自旁邊的樹梢上躍下,落在了宴夏腳邊的地面上。

  鳥兒啄著地面的花瓣樹葉,發出窸窣的聲響,原本轉身要離開的小爹聽見這聲音,停下腳步,再次掉轉身來。

  宴夏瞳孔微縮,眼看著小爹跟隨著這道聲音靠近,最終到了他們的面前。

  白衣白髮的那人右手還緊緊扣在聞音的肩頭,扣得她生生發疼,而那人另一隻手上依然緊緊握著他的短劍,劍鋒悄然無息間已往小爹靠近,便要臨近他脖頸。

  眼見此幕,宴夏雙眸微睜,不知從何處突來一股力氣,猛然間掙得了一瞬的自由,當即大聲道:「小爹!快走!」

  只是話音落下的瞬間,那白衣人已有了動作。

  那動作太快,快得不及眨眼,甚至比之宴夏的話聲還要快上半分,宴夏眼睜睜看著那人的劍鋒自暗影中抽出,朝著小爹的身上要害而去,她原本喑啞的聲音變得更加撕裂,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在心間凝成了一汪深潭。

  但,一切並未就此為止。

  那一劍並未落在小爹的身上。

  就在宴夏絕望之際,就在那劍鋒凜然刺向小爹之際,小爹忽而抬起手,如同閒時休憩,隨手撥開身邊院中垂落的樹葉一般,小爹輕輕撥動,便將那鋒芒畢露的一劍撥至身旁。

  劍鋒折了劍意,失去了出手時的凜冽寒煞,竟被小爹一把握住。

  白衣人自方才便變得無比凝重的神色,如今變得更加戒備。

  宴夏心中無限的焦灼與擔憂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倏然改變,她驚訝的睜大了雙眸,無法相信自己所見到的情景。

  而在兩人的注視之下,小爹衣袂飛揚,動作行雲流水,卸去那人手中短劍將其扔至一旁,這才趁著那人動作僵直的瞬間將宴夏一把救出,拉至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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