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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音感覺自己動作變得緩慢了下來,四肢仿佛有千斤之重,叫她難以挪動半分,她只得強自將心定下,隨即縱身躍上高閣,借著夜風的動靜悄然推開了閣樓的窗。

  樓中昏暗無光,沒有因為聞音的闖入而出現斑點動靜,或者說,樓中本就無人,自然不會有動靜。

  謝容宣不在。

  房間之中擺設並不多,乾淨而整潔,就如同謝容宣本人一般。然而房中雖然看來常有打掃,什麼都不缺,卻唯獨缺了幾分人氣。窗邊的書桌上空無一物,杯盞早已經被收走,床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牆上的字畫上是那人娟秀的字跡。

  這裡是謝家,這個地方是謝容宣的住處,然而如今這裡卻似空置已久。那人一直以來皆待在謝家,最多不過每年夏日時候去柳州避暑,除此之外從不喜歡離開家門,這樣的謝容宣,怎麼可能會不在謝家?

  謝容宣究竟去了哪裡,又究竟發生了什麼?

  聞音無法想像,也不敢去想。

  寂然沉思中,閣樓外突然晃過一抹火光。

  聞音神情微凜,連忙下樓推開了閣樓大門。

  閣樓之外,提燈行來的亦是故人。

  「謝……老爺。」聞音看著許久未見的謝家老爺,不知為何聲音有幾分生澀沙啞。

  謝晤駐足不前,神色晦暗莫名,與聞音對視,良久之後,方才一聲輕嘆。

  這一嘆,仿若嘆盡前塵。

  ·

  敬州。

  城中的人能走的幾乎都已遷走,城中街巷不過只剩下寥寥數人,少年阿九自街上回到書院的時候,手裡面只捧回了一袋子生米。

  敬州城的天氣向來不好,除了漫天的黃沙,還有大雨將至的陰霾。阿九臉上的神情,就像是敬州城的天氣一般。

  「人都走光了,我找了半天才找到這點東西了,元子你拿去煮出來,省著點,我明天再出去找。」阿九說著走進院中,只是院內本該回應他的人,卻不知究竟去了何處。

  「元子?」阿九又喚了一聲,皺眉往裡面走去,只是腳步比之方才要快了不少,神情也急了不少。

  好在不過多時,院中就傳來了另一名少年回應的聲音,叫做元子的少年趕緊從屋子裡面走了出來,面上還帶著難見的笑意,衝著阿九道:「阿九!你快來看!小春醒過來啦!」

  阿九頓時一怔,抱著米的手微頓了片刻,神情是動容,他往前一步便要進屋,抬步間卻又面色一變收回了步子,咬牙道:「那傢伙竟然還有臉活下來。」

  「阿九!」元子神情複雜的勸到,「他的命是先生用命換來的,若是他也出事,那先生不就白白送命了嗎?」

  「可若不是他,先生怎麼會死?!」阿九依然無法原諒,惡聲道,「都是那個小掃把星!誰讓他來咱們書院了!」

  「可是……」元子還欲再勸,阿九卻已經一眼瞪了過來,元子雖然年紀不大,卻也是書院孩子中最懂得察言觀色的一個,他當即搖頭不再就此多言,只改口道:「小春剛醒沒多久,那位……那位怪先生正在給小春換藥,我先去把這些米煮了。」

  阿九冷哼一聲道:「怪先生?那個老怪物跟先生差遠了,你叫他先生?」

  「不管怎麼說,現在是他在照顧我們。」元子還想再勸,眼見阿九背過身往裡走去,卻也只得長嘆一聲,與阿九一起進了廚房。

  書院不大,廚房卻不小,因為從前這裡住的人很多,所以準備食物總會有許多人來幫忙。

  走進其中,想起從前的日子,元子禁不住長長嘆了一聲,他扭頭去看身旁的阿九,知道對方跟自己應當有著一樣的思懷。

  阿九神色有些落寞,卻又強自抿唇不語,只將往事回憶緊蹙於眉間,「愣著做什麼,趕緊做飯我餓了,我可沒工夫陪你想東想西。」

  說完這話,阿九獨自在旁蹲了下來,撿起牆邊的乾柴開始生火,元子想了想又道:「其實那位怪先生雖然……但是他人不錯的,他原本可以走的,卻為了照顧我們留下來,阿九你……」

  元子說到這裡,話聲忽地頓住,隨即若有所覺往阿九看去,這才發覺那少年不知何時早已經沉默了下來,抱著雙膝坐在火堆邊,神情呆滯地默然垂淚。

  「都死了。」阿九喃喃道。

  元子張了張口,想要勸解,卻無從說起。

  阿九無聲哭道:「先生死了,其他人也死了,他們都不在了,只剩下我們幾個人在這書院裡守著還有什麼意思?」

  元子縱然比阿九年長,到底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也從未經歷過這般絕境,也依然懼怕生死。所以聽到阿九說出這話之後,他目光微動,亦是咬唇毫無徵兆地落下淚來。

  兩個少年在這廚房裡圍著一堆剛燃起來的火堆抱頭痛哭起來,哭聲中阿九抽噎著道:「等到那群傢伙攻進城了,我們都得死,都死了……」

  對即將到來的絕望,誰都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事實讓兩人更加毫無顧忌地哭著,然而就在此時,一道聲音突然自屋外傳來。

  「不會的。」

  「我答應過先生要照顧你們,你們不會有事的。」說話之人自屋外踏入,腳步聲輕淺,話聲更是輕柔,話音入耳,卻不知為何竟能叫人一顆心隨之安定下來。

  ·

  阿哲發覺聞音不見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軍隊已經就快趕到此地,而聞音卻並未在酒樓房間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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