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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年來,崔家父女藏在外地山村里,一來是為了躲避寧恆,二來也是為了躲避高|利|貸。但幾個月前,崔明開始出現上腹劇烈疼痛,便血等症狀,經過檢查,是晚期胃癌。醫院採用就醫實名制,寧恆立即查到了他們的地址,並派人前去。

  崔麗跟寧恆做了交易,請他再等兩個月,只要崔明一死,她會馬上將遺書拿出。

  崔麗清楚,崔明不配為人父,只是那樣的原生家庭,令她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她母親和弟弟都已經去世,她只能抓住生命中最後的一個親人,她只想讓崔明安靜走完最後一刻。

  而現在,崔明終於結束了罪惡的一生,崔麗也如約將遺書拿給了寧恆。

  她朝著寧恆深深鞠躬:「對不起。」

  她低著頭,眼淚大顆大顆落下,砸在地上,沾染了塵埃,裹著骯髒。

  她明白,自己的懦弱,也是骯髒而低下的。

  額頭落下點點冰涼,寧恆抬頭看著天空。

  果然,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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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晚,萬惜本來是想留下來照顧夏老太太,但夏老太太私心裡想萬惜趕緊和秦元觀或者是寧恆修成正果,硬是將她給趕出了病房,只留下護工照料自己。

  萬惜離開醫院時,不過六七點,但因為下雪,天黑得早,四處都是濃稠的夜色與寒意。

  路燈都亮著,卻只有暗淡薄光,聊勝於無。

  紛揚雪花里,萬惜看見寧恆正站在醫院大門口。

  他穿著英倫風的毛呢大衣,戴著圍巾,高挺沉穩。要到這時,萬惜才看清了他。三年過去,寧恆的眉眼完全不見以往的肆意張揚,而是黑深又清淡。

  他似乎在那站了很長時間,頭髮,眉毛,衣服上都沾著白色雪花,可卻一點不見狼狽,照舊清俊無匹。

  他又重新恢復了光芒,以前的光如烈陽,耀目卻灼熱,而如今卻是流光,溫潤卻有力。

  他站在那,怎麼看,都是等她的意思。

  可是萬惜卻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萬惜越過寧恆,走出了醫院大門。

  落大雪的天,又是晚飯期間,很難叫車,幸好南城醫院離清竹巷不算遠,萬惜決定走回去。

  一路上,她踏雪而行,積雪被踩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響。

  寧恆始終在後面跟著她,不緊不慢,永遠保持著一段距離。

  不想打擾,也不想分離。

  他們就這麼一路走著,進入了清竹巷裡。

  在三岔路口處,萬惜終於停下。

  巷內的灰白石牆上,攀附著常春藤,落了霜雪,顯得脆弱。

  她微垂著頭,看著雪地上,他的影子朝著自己的影子靠近,一步步,一寸寸,覆蓋上。

  萬惜始終沒有回頭,卻感受得到寧恆就在身後,他的溫熱與懷抱近在咫尺。就在這時,她開口,聲音低緩:「寧恆,是你提出分手的。」

  寧恆沒有說話,因為沒有資格辯解。

  她惱他,恨他,都是應該的。

  他只是取下了自己的圍巾,想要給她戴上。

  她還是像以前那樣,不知道冷熱,大冬天裡也是光著手,光著脖子。

  萬惜始終從雪地上的光影里,注視著寧恆的一舉一動。

  太熟悉彼此了,所以知道他的每一個念頭。

  就在寧恆要碰到自己時,萬惜制止了。

  「寧恆,我已經答應和秦師兄在一起了,所以我不能戴你的圍巾,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接觸,我不能讓他誤會。」

  這就是萬惜想要對寧恆說的全部。

  之後,萬惜徑直向家裡走去,她的影子離開了,身後寧恆的影子卻留在原處。

  到家後,夏青玉見萬惜滿頭都是雪花,怕她著涼,忙催她去洗頭。

  萬惜洗完澡,在房間裡正拿著吹風機吹頭,忽然見萬臻火急火燎衝進來。

  「姐,寧哥哥一直在巷子三岔口那站著,都快堆成雪人了,你是不是欺負他了?!」

  剛萬臻回家,看見寧恆站在三岔口處,微垂著眼,渾身都落著雪。

  他臉上並沒有什麼情緒,昏黃路燈映照下,似乎就剩了個空殼,沒了魂魄,也沒了生機。

  萬惜只顧吹著頭髮,吹風機發出呼呼的嘈雜聲響。

  「他凍死了怎麼辦?」萬臻著急得要上火了。

  吹風機繼續開著,萬惜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

  「你太狠心了!再怎麼說,你們也是交往過那麼多年啊!」萬臻咬牙。

  終於,萬惜將吹風機關閉,抬眸望著弟弟。

  「萬臻。」萬惜冷聲道:「你再說一句,我就把你丟出去,跟他一塊站著。」

  畢竟也是國家運動員,論體力,打死他是分分鐘的事,萬臻終於瑟縮了,乖乖關上了門。

  算了,情侶之間的事,還是交給他們自己解決吧。

  畢竟這年頭,談個戀愛,不傷個筋斷個骨,還真不好意思稱上真愛。

  作者有話要說:  1 火葬場下男主,讓女主出口氣,不算虐的。明天杜家兄弟惡人得報,爭取明天男女主能到文案那,大概全文也到百分之85的進度了。

  2 「生活總是讓我們遍體鱗傷,但到後來,那些受傷的地方一定會變成我們最強壯的地方。」——海明威。

  3 普林斯頓大學數學系並沒有專門的碩士學位,可直接申請博士學位。9月開學,所以男主會有時間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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