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男人的眼淚
第63章 男人的眼淚
「你跟我進來。」
徐振奕無所謂懼的，看著正準備將醫院病房當做是審訊室的老爸一臉坦然。
也是，他有什麼好害怕的呢，他和初九月是明媒正娶，除了沒有舉辦一場舉世矚目的婚禮，但是結婚證也領了，還是家人都同意的。
老公呵護老婆，男人保護女人，這不是天經地義的？
徐天行見他微仰著下巴，迎接著他的炯炯注視，絲毫不避諱，坦然的倒是讓他不好先開口了。
「九月還需要我，要是沒有很重要的事情，等九月好了再說，我現在要去照顧她，剛失去孩子，她現在需要我。」
「振奕。」畢竟是心中有愧的兒子，他的語氣不禁軟了下來，「我想和你好好談談……談談你母親的事。」
他的眼神一滯，再抬起頭看向徐天行的神色明顯差了許多，從他的瞳孔里，看不出半分的情誼。
反倒是……
恨意比較多。
「你要談她什麼呢？」
嘴角挑起，他的語氣玩世不恭，那個往日兢兢業業的少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眼都不眨一下的冷血動物。
想起徐逸軒告訴他的跟蹤記錄，他的眉目低了低，一改往日的壓迫倨傲，「她還活著，並且被你保護起來了？是不是？」
他知道了？徐振奕心中有些愕然，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了，唇角上嘲弄的意味更深，「喲，怎麼了這是，我媽活著的時候你對我們倆都是惡聲惡氣的，現在她都不在了，你反而想她了不成？」
提到他媽媽，徐振奕就恨的牙根痒痒，恨極了他身為人子的身份，「做人不能太自私，我媽她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你，你要是還想讓我叫你一聲爸，就別跟我談我媽的事，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控制不住自己要做什麼呢？
沒有人知道，連徐振奕都不知道被逼到了極限，他會怎樣反彈。
「徐先生，夫人醒了，好像在找你。」
小護士小心的推開門，看著面前這兩位跺一跺腳都能讓A市抖三抖的男人正在嚴肅的對面而坐，嚇的說完了這句話連忙退了出去。
徐振奕沒有猶豫，將徐天行拋在了身後，他一邊自己推動著輪子，一邊對徐天行冷冷的說道，「如果你忘了對我媽有多過分了，請你記住我的腿，這是你永遠都擺脫不掉的陰影，永遠！」
一直等在門口的許兆見他出來，馬上推著他去初九月的病房。
剛剛醒來的初九月虛弱的躺在床上，一雙靈動的雙眼在徐振奕身上打轉，不消多時，已然充滿了淚光。
她的哭不是那種普通的女孩子，受了委屈時情緒外露的宣洩，而是那種內斂的，一顆一顆珠子般大小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滾落哦，嘴唇也跟隨著睫毛一起戰慄。
唯獨一聲都不出。
見她這樣，徐振奕更是心痛一片，他伸出手臂，塞到初九月的口中，「我知道你難過，一定很痛吧，都怪我，你要是難過就咬我吧，起碼這樣我還能陪著你一起，稍微公平些。」
孩子是他們兩個人的，他的難過一點都不比她少。
初九月靜靜的看著他，靜靜的，不多時，終於控制不住內心的情緒，嚎啕大哭出聲了起來。
「振奕……你說我是不是世界上最不合格的媽媽，你說我為什麼那麼不聽話呢，為了自己，竟然害死了我的孩子。」
她抓著徐振奕的手臂，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吵著她白皙的小臉上扇了過去，「你怪我吧，你替孩子打我兩下，我有多想做媽媽啊，把我沒得到的母愛都給我的孩子……」
徐振奕及時收力，饒是如此，仍然擦著她白皙的臉，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紅色印子，他心疼的將她的小臉雙手捧住，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她的，強迫她冷靜下來。
「九月！九月你聽我說。」他因為動作幅度過大，也有些微微的氣喘，「別怕，醫生跟我說過，你的身體底子很好，用不了多久就能康復出院，到時候我就帶你去歐洲旅遊，你最想去的城市我都帶你去一遍，我什麼都不做了，什麼都不管了，我們再要一個孩子，不，要兩個，三個，只要你想，多少個都行。」
「好不好？」
在他的安撫下，躁動的九月漸漸冷靜下來，她虛弱極了，剛剛的一番大動作已經讓她氣喘噓噓，在徐振奕的肩膀上喘著粗氣。
「乖，現在我們先什麼都不要想，乖乖休息，乖乖吃藥，好不好？」
他在極盡溫柔的哄著她。門口的許兆都被打動了，他在徐家工作十多年了，從來沒見過少爺這麼溫柔的對誰說過話，也沒見他這麼難過，少爺的情緒是內在的，無論是他的悲傷還是快樂，都只有自己知道，外人是看不到的。
但是現在，他分明聽到了少爺語氣里的隱忍的哽咽，還有他發自肺腑的自責。
這一次他沒有處罰任何人，沒有，他們本以為這次護駕失誤，至少會受到一番震懾，可是等來等去，只等來徐振奕頹然的一句，「你們都走」的命令。
這讓大家既擔心，又詫異。
少爺的反常，讓他們有種不祥的預感。
徐天行就在門口的小窗戶上看著，阻止了許兆的通報，他看著徐振奕趴在初九月的床頭，像是照顧小孩子一般的耐心呵護，轉身交給許兆一張卡，什麼都沒說，直接離開了。
這個初九月……
當真改變了徐振奕不少，他一直以為，他的兒子就像是一隻沒有體溫的蛇，不管遇到多麼溫暖的懷抱，都會記住仇恨，暖意無法讓他放棄報仇。
這麼多年，他給了這個孩子比他的兩個哥哥好多出好幾倍的優待，也付出了不同的心血培養，就是想要讓他忘記當年他的失誤做出的錯誤決定。他也一直是這麼做的，聽話，懂事，上進。
然而現在他才發現，他對這個小兒子的了解，太少了，時不時露出的獠牙已經明確的告誡著他，當年他對初鳶的冷漠，這個孩子統統都記得。
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要不是初九月適時的出現，讓徐振奕體會到一個家庭的溫暖，恐怕他早就要找他算帳了，現在看著他因為孩子的失去難過自責。
會不會也理解些許他作為一個父親的苦衷？
「老爺，這銀行卡……」
「給少夫人的，現在我不方便進去，你等她身體稍微恢復了些，幫我轉交給她把。」
許兆猶豫的問道，「對不起老爺，要是少夫人不肯接受呢？或者少爺直接攔下來，那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