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你是警察局的人？
第412章 你是警察局的人？
剛剛下過一場雨，巷子空氣中都有一種極濕潤的感覺，無數個清涼的水分子爭先恐後的往鼻孔里鑽。這是一條小小的路，兩邊都是高高的院牆，院牆內還有無數高高的常青樹，遮天蔽日的攏住天光，陽光被樹葉切割的細碎而又斑駁，盈盈灑灑的落滿地面。從那些斑光中走出去，如同穿越了一條漫長的光陰。
張耀按照張聞舟給的地址，找到了門牌號。他禮貌的敲了敲門，門口微微開了一條縫，一個老婆婆蒼老的面孔從門縫中鑽了出來：「小伙子，你找誰？」
「阿姨，我找這個人。」
張耀拿出秋梅的照片，老婆婆微微一愣，之後滿臉的皺紋堆疊，露出了一個垂垂老矣的笑容。
「你找小梅啊，在的在的。」
之後她打開門，顫顫巍巍的拉著張耀走近了院子，與此同時，也朝著屋子裡面大喊：「小梅，快出來，有人找！」
張耀走進去，發現深宅大院中別有洞天，高高的牆壁仿佛隔離出了一個小小的世界。先是看到了一個小院子，之後繼續往裡走，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小院子套著大院子，一個古色古香的閣樓便躍然面前。
秋梅一身短褲短袖，坐在院子的中間，拿著搓衣板洗著一堆衣服。她的體魄看起來很有力，雙手在搓衣板揉搓，每一下都充滿著極有力量的幹練。
秋梅抬頭：「你是警察局的人？」
她的聲音也是很粗的，與張耀那天在市局門口見到的一樣，只不過上一次歇斯底里，這一次倒是平靜多了。
「我叫張耀。」
張耀自來熟的搬來一個凳子，坐到了秋梅的身邊，他微微一笑：「你比我虛長几歲，我就叫你一聲阿姐吧。」
秋梅搓著衣服，吭哧吭哧的，一句話都沒有多說。張耀繼續說：「李大哥的死，我們也深感傷心，但是阿姐，人總要向前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將兇手繩之以法的。您家裡有老有小，一大家子人需要你照顧，不用在C市太耗時間，您放心，不如先回去，您放心，一旦有什麼消息，我都會及時通知你的。」
秋梅手上的活不停：「我不相信。」
她甚至連一絲轉圜的餘地都沒有給張耀，一字一頓的說：「你不用給我說這些，我的丈夫確確實實的死了，我的要求很簡單，家裡老小我會自己養活，我要親眼看著兇手繩之以法，之後我在他的身上一刀一刀，刮下一千刀才能解我的恨！」
秋梅是個獨立，堅強，並且十分有主見的人。從她的話里就能夠聽出來，如果不是因為李忠，她現在也應該待張耀很溫柔。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這個女人留在C市，只是個隱患，說不定什麼時候跑到市局門口再大鬧一通，張聞舟所說的解決，是無所不用其極，把她驅逐出A市。
「秋梅阿姐……」
張耀正要開口再次勸，秋梅已經把主動權拿回了自己的手中。她頭也不抬，手裡的動作幾乎已經算是機械了，一下一下的揉搓著，頭也不抬的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放心，我去過一次，就不會再去第二次了。你們給我承諾，我會聽話的。只要能夠找到兇手，其他的都不是問題，我一個寡婦，有手有腳，可以自己討生活，你們完全可以放心我。」
這麼一說，張耀組織了滿肚子的話頓時說不出口了。秋梅表現的太過於平靜，但這種平靜下面卻醞釀著一種悄無聲息的風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爆發。
他點點頭，打算今日不成，明日再勸，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卡，那是陸瑾珩給他的十萬塊錢，放到了秋梅的腳邊。
「阿傑，這是那天晚上的受害者給你一些錢，你拿著，有需要的儘管用，不夠的話再給我打招呼。
秋梅低頭看了一眼那張卡，輕輕的嗤笑了一聲，洗衣服的手都停了下來，眼神晦澀難明。良久，她一動不動，張耀咳了一聲：「阿姐？」
「啊？」
秋梅回過神來，連忙拉著圍裙擦了擦手：「沒事，真是個好心人。」
她把卡塞了進來，突然一把抓住了張耀的手。
秋梅的手沾了井涼水，冰涼涼的，冷的張耀微微打了個哆嗦，隨即抬頭就看到她目光誠摯，說道：「你給我地址，我想去拜訪一下受害者。」
「不用了吧？」
張耀和她打著商量，陸瑾珩給秋梅這十萬塊錢，無非也就是求個心裡安穩而已。聽他的意思，似乎不想和秋梅牽扯太多。
「這是他們的一點心意，您不用這麼客氣的。」
「小伙子，姐求你了。」
秋梅說著就要下跪，豆大的眼淚立刻落了下來：「你人生淺薄，不懂這世道有多艱難，姐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如果吃人不犯法，這世上的人就差人吃人了！難得遇到如此心善的人，又是我和一樣的可憐人，我一定要去看一看他們。
這樣聽秋梅的話，實則漏洞百出。但是張耀也沒想那麼多，從她的表面誠心上感慨了一下，最後耐不住秋梅的軟磨硬泡，把時沐笙病房的地址給她了。既然秋梅承諾不再去市局門口鬧，那麼她留不留在C市，其實沒多大關係。張耀沒有多想，便淳淳耐心的和秋梅說了很多要小心的話，便離開了。
張耀的身影剛剛走出門外，秋梅看著那張卡若有所思了很久，她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下來，之後隨手一拋，那張卡立刻飛出了牆外。
秋梅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近乎冷酷的笑容，她揉著衣服，換了盆清水，開始漂洗，手腕有著巨大的力量，一下一下，似乎要把衣服給揉爛似的。
夜裡，沉睡著的時沐笙耳邊傳來輕輕的響動，她的眉頭一顫，猛然睜開了眼睛。她已經有了近乎敏銳的嗅覺，在多次危險來臨之前，心頭總會控制不住的狂跳。推了推陸瑾珩，他立刻睜開了眼睛。
「沐笙，你也聽到了？」
如果陸瑾珩也聽到的話，那麼剛才的聲音一定是真的，像是一隻貓從窗口掠過，但又似乎是比貓還要大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