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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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7章 重逢

  少年的眼中無奈又執著,錐子似的死死盯著時沐笙。

  時沐笙摸了摸自己的臉,笑了笑問:「怎麼,是不是認不出我來了?」

  「不。」時湛深深擁抱著時沐笙,少年人身形單薄,但是骨頭間卻帶著一股子仿佛要把時沐笙按進骨頭裡的執拗。他壓著嗓子說:「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一眼認出你。」

  這句話讓時沐笙瞬間從踩不到底的雲端墜了下來,她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居然還有人說認識她,這是多麼令人開心的事情啊!

  「先說說,你怎麼認出我的?」

  時沐笙含笑看著時湛:「莫不是剛才在走廊里摔的那一腳被你看到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南煜頓時「臥槽」了一聲:「這樣都能認出來,時湛,你腦袋上是不是裝了紅外線探測儀啊?」

  時湛點點頭:「就是那一瞬間。」

  那浮光掠影的一眼,仿佛是一粒火花,陡然躍進他的眸子中。時沐笙就是如此的讓他印象深刻,別說她換了一張臉,就算是換了個骨頭,換了個人,只要在時湛面前招搖走一圈,時湛還是能夠一眼認出來。

  時沐笙知道時湛是個天才,聰明的不可思議。假貨明目張胆的鳩占鵲巢,他不可能沒有發覺。

  「讓我猜猜。」

  時沐笙笑道:「時湛,你是不是一早就看出了那個女人的不對勁兒?」

  「她不是你。」

  時湛說:「即使她和你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依然不是你。況且……」時湛伸手,突然撩開了時沐笙衣服的一角,她潔白乾淨的頸骨露了出來:「她沒有這個。」

  時沐笙的肩膀上有一道小小的疤,是和秦煙一起在火場中,被火焰灼傷留下的疤痕,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來。

  時沐笙老臉一紅,趕緊扯回了自己的衣服:「你怎麼知道的?」

  「見過。」

  時湛輕描淡寫的答了一聲,那聲音仿佛在說「要不要一起吃飯」似的平靜無波。

  時湛看著時沐笙,目光清澈明朗:「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南煜插嘴,按著時沐笙便讓她坐了下來,「還能怎麼辦,先把傷養好再說。」

  時湛頗為執著,繼續問:「你甘心讓假貨一直代替你嗎?」

  「當然不甘心。」時沐笙毫不猶豫的答了一聲,她手中端著一杯冒著裊裊熱氣的茶水,抿了一口,聲音都仿佛帶了些濕漉漉的濕潤:「但是現在又有什麼辦法?如果貿然宣布,我才是真正的時沐笙,到時候又該怎麼解釋這中間發生的事情?」

  「所以……」時湛緩緩分析:「我們要做的……」

  時沐笙微微一笑,循著他的話繼續說下去:「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假貨自己說出來。」

  南煜插嘴道:「做夢吧你!」

  時湛又問:「你認出她是誰了嗎?」

  時沐笙點點頭:「時沫。」

  她的聲音變得微弱,仿佛夢囈似的:「我一直以為,她從小無父無母,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長大,會是一個很好的孩子,但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時沫竟然會算計到我的頭上。」

  「扮豬吃老虎。」南煜道「小姑娘也不怕撐死了。」

  「我已經有了辦法。」時沐笙盯著手中的杯子,隔了許久,才說:「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時湛說:「我幫你。」

  「你?」時沐笙突然抬眼。皺眉看著時湛:「時湛,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學校嗎?」

  「請假了。」

  「不用你幫,你給我好好的上課,這是大人之間的事情,你一個小孩子瞎摻合什麼?」

  時湛雖然已經成年,但是時沐笙畢竟大他很多,因此在時沐笙的心裡,時湛即使再早熟,再如何聰明,也是和小橙子和妹妹是一個級別的。

  「這邊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時沐笙道:「明天回學校上課。」

  時湛的臉上沒有什麼情緒,黑黝黝的眼睛華光瀲灩,一動不動的看了時沐笙一會兒,仿佛是在無聲的拒絕。

  但是時沐笙顯然不吃叛逆少年的這一套:「明天去上課,聽到了沒有?」

  沒有商量的餘地,時湛只好「嗯」了一聲:「明天你送我去學校。」

  「好。」

  時湛走了出去,時沐笙趴在床上,南煜給她包紮傷口。她的身體本來乾乾淨淨的,如今蝴蝶骨下卻有一個猙獰的血洞,從她的頸骨下貫穿,即使隔了這麼久,依然沒有痊癒,時沐笙偶爾碰到,就會引發一陣錐心刺骨的疼。

  南煜把酒精擦上去,用剪刀把腐肉輕輕刮掉,敷著麻藥,時沐笙並沒有感受到多大的疼痛。

  南煜的手卻哆嗦了起來。

  「這是你受過最重的傷了吧?」

  時沐笙點點頭:「當初疼的死去活來的,如果早些處理好,估計也不會發炎了。」

  「疼嗎?」

  「疼。」

  時沐笙咬著牙:「南煜,你應該可以猜的出來,這個傷口是怎麼坐出來的。」

  「嗯。」南煜扶著時沐笙的身體,一圈一圈的往她的身上纏著紗布:「鋼針從琵琶骨下貫穿。所幸沒有傷及心肺,疼了些,沒有大礙。」

  「我當初受傷的時候,多想那個勾子從我的心臟裡面捅過去,一了百了,多好。」

  南煜修長的手指拿著紗布,平靜的打了個結,沒有說話。

  「但是我命大。」時沐笙自嘲似的笑了笑:「從小到大,我就是個掃把星,多災多難,卻偏偏大難不死。老天爺都特別眷顧我,許是想看了看,我這輩子,能活出什麼花樣來。」

  「你這輩子已經風風光光過了。」

  南煜笑道:「或許這是最後一個磨難,等過了這個坎,以後就一路順遂了。」

  「但願吧。」時沐笙嘆了口氣,她平躺在小床上,看著醫院纖塵不染的天花板,緩緩地說:「我既然活著,就要讓那些傷害過我的人付出代價,時沐笙這輩子,從未對不起過誰,所以,誰都別想對不起我。」

  南煜抱了一床被子過來,嘴角微微揚了下:「你能這樣想,最好。」

  窗外夜色漆黑。幾顆星子掛在天上,冷寂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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