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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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8章 自盡

  兩個人穿著黑衣服,均是平平無奇的樣子,都約摸三四十歲,也不知道林蒙從哪召來了這麼群人。

  「沒有,還剩一口氣。」

  其中一個人說:「你不知道,太可怕了,林蒙簡直是個鬼,知道他是怎麼折磨人的嗎?」

  那人一臉八卦的表情,湊近了,一手捂著嘴,笑了笑說:「鐵鉤子穿過琵琶骨,那個男人牙齒都要咬碎了,那場面,嘖嘖……觸目驚心。」

  另一個人詫異的附和:「臥槽,我剛才在外面沒看到,合著那聲尖叫就是這麼發出來的啊?穿過琵琶骨,那得多疼?」

  「你想試試?」

  「可別,人不死半條命都沒了……」

  ……

  時沐笙聽著這段對話,只覺得背脊發涼。她往黑暗深處走去,片刻,就看到了兩人所說的場面。

  半步多的迴廊直通地下室,此時在地下室中,昏暗的光火若隱若現的,但依稀能夠窺物。不遠處站著兩個身形修長的人,一個是林蒙,而另外一個,赫然是陸瑾珩。

  時沐笙靜悄悄的站在黑暗處,她眯著眼看了好半晌,才腦袋發昏的扶住了牆——

  地下室里吊著一個人。

  那個人被一個巨大的勾子穿過琵琶骨,兩條胳膊綁著粗粗的麻繩,吊在房頂上,雙腳懸空,他腋下的血肉被勾子拉扯,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血洞,鮮血一滴一滴,蜿蜒落在地上。

  場面猙獰,在昏暗燈光的襯托下,猶如一個修羅地獄。

  那人低著頭,發出沉悶的「哼哼」聲。顯然已經意識模糊了。

  「受過的罪也不少,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林蒙手裡拿著一個皮鞭。他的旁邊放著一盆水,話盡,一甩皮鞭,水盆里清澈的水揚了漫天的水花,其中有些水滴子落到了男人的身上,男人痛苦的大叫了一聲,身體像是只油鍋里的蝦子。翻滾掙動了起來。

  「啊……」

  「啪」的一聲,林蒙一鞭子就甩了上去。

  時沐笙捂著嘴,她渾身戰慄,心裡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徒生了其他什麼情緒,像是被一根繩子吊在了深淵裡,腳踩不到地,手摸不到天空。

  「現在說吧,那批貨在哪裡?」

  林蒙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但是越熟悉他的人越知道。他用這種聲音說話的時候,一般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平靜,生殺予奪在他手中,是個活閻王。

  男人哆嗦了一下,隨後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我不知道。」

  「瑾珩。」林蒙回頭,眯著眼問了一句:「他說不知道。」

  手已經遞了過去,拿著一根鞭子。答案不言而喻。

  陸瑾珩抬腳,往前走了一步。

  暗處的時沐笙死死的盯著他。

  不要……

  不要啊……

  時沐笙在心裡狂吼,陸瑾珩你放下它,你不要動,不要動……等一等。我帶你回家去……

  然而「啪」的一聲,陸瑾珩一鞭子揮了出去。

  男人痛苦的大叫了一聲,陸瑾珩比林蒙這個病秧子力氣大的多,一鞭子就把他肋骨上抽的血肉翻飛。鞭子餘韻晃了下吊著的勾子,男人嘶吼著大叫:「有本事……你們殺了我!」

  林蒙輕笑:「豈不是便宜你了?」

  那盆水也不知道什麼做的,陸瑾珩浸了浸鞭子,又一下抽到了男人身上,一團火光驟亮,時沐笙瞳孔猛然收縮,看清了那個男人身上是什麼情況——

  許是水中帶了強烈的腐蝕性,鞭子抽上去的瞬間,他的皮膚就灼出來了一層水泡,而後迅速潰爛了起來,肉眼可見的速度,像是在大火里緩緩融化的鐵皮。

  時沐笙手心發涼。

  一鞭子又一鞭子,幾乎把她心中僅存的那絲希望給打的魂飛魄散,她那麼些小小的奢望,在現實面前,幾乎天真的可笑。

  人是會變的。

  如他。

  即使當初是一個冷臉的人,時沐笙也沒有怕過他,鬼門關走一遭,也不知道被什麼怪物附了身,亦或是被什麼妖魔鬼怪築了骨,骨子裡的心狠手辣,冷血薄情,淋漓盡致的暴露了出來。時沐笙不敢原諒他,亦或是怕自己和他如往日的樣子度過一聲,也會像吊著的男人那樣,穿過琵琶骨,生不如死。

  她很害怕。

  幾鞭子下去,男人已經成了一個血人,他渾身上下簡直沒有一塊兒好地方了,人到死時,滿腔的骨氣也被打了出來。梗著脖子大喊:「來啊,你們儘管打,快抽死老子!魏鑠,林蒙,你們這兩個畜生,無人區慘死的那九十五個人,一定會化為厲鬼來找你們償命的!」

  「啊!」

  陸瑾珩又一鞭子揮了上去。」

  男人大喊的氣焰如同被一盆冷水迎頭澆下,整個人身體篩糠似的抖了抖,「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鮮血。

  「夠了。」

  沉默許久的陸瑾珩終於開口說了話,他從口袋裡慢條斯理的掏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留他一條命吧。」

  話盡,便轉過身去。

  然而這個時候,男人陡然大喊了一聲:「休想!」

  便輕哼一聲,嘴裡血流如注,從他未閉合的嘴角流了下來,他勾起血口笑了笑,瞪大著眼睛,頭一歪,便不說話了。

  眼睛倒是瞪的很大。

  陸瑾珩半晌才反應過來,立刻衝上前去,掰開他的嘴——

  遲了。

  時沐笙睫毛戰慄,幾乎不忍再看。

  她良久才意識到,男人咬舌自盡,所以才流那麼多的血。陸瑾珩掰開他的嘴,一團混著鮮血的肉流了出來。

  「啪嗒」。

  摔到了地上。

  林蒙扶了扶眼鏡,許久,才緩緩的,長嘆了一口氣。

  「可惜了。」

  陸瑾珩呆呆的轉過身,男人的身體在他身後,瞪大著眼睛,鮮血淋漓,晃來晃去的。

  咬舌自盡,並不是輕而易舉的。舌和牙齒本是一家,到底是心中多大的絕望,才能讓一口牙齒咬下自己的半條舌來?時沐笙記得自己以前看過一本書,咬舌自儘是很痛苦的,其性質跟躺在棺材裡活埋沒有什麼兩樣,都是絕望到極致的人,想要尋求的最大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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