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虛驚一場
第218章 虛驚一場
虛驚一場。
宛如在茫茫沙漠中遇到水源,激動之餘,時沐笙陡然號啕大哭了起來。
「妹妹。」
她捂著臉重複著,眼淚一顆一顆的從指縫中落下。陸瑾珩默不作聲的抱著她,寬大的手掌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
「妹妹,你到底在哪啊!」
此時,午夜十二點。
時嘉欣找的民宿只是一個小小的房子,距離A市有些距離,四面都是公路。此時大半夜,房子裡面亮出來暗暗的燈,嬰兒的哇哇大哭聲從裡面傳出來。
兩輛警車停在民宿的不遠處,幾個警察穿著便裝,跳下車匍匐前行,他們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像是一群無聲無息的幽靈。
張耀和林蒙走在最前面,突然,張耀伸出手,停了一下。
「你們現在這裡等著。」
他回頭:「你,跟我來。」
這個「你」字,說的是林蒙。林蒙抬了下眼鏡,跟了上去。
「裡面有人。」
他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房子裡面,燈光微弱的落在門外的花壇里,溫柔的蓋出一層弧度。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除此之外,周遭寂靜無比,只有小孩子突兀的哭聲。
林蒙皺眉:「是瑾珩的女兒。」
哭聲很響亮,妹妹仿佛把自己吃奶的勁兒都叫了出來,林蒙扒在床邊,往裡面看了看。
「有一個老頭子。」
他說出這句話之後,立刻猜了出來:「時錦。」
老頭子穿了一身紅,身上繡鳳繡龍,大富大貴的衣服。穿在他皺巴巴乾癟的身體上,完全撐不起來一點富貴氣。他正在衝著一罐奶粉,但是顯然不得技巧,奶粉都衝到結了塊,滾燙的熱水澆到裡面,隨便晃了兩下,然而就塞到了妹妹的嘴裡。
妹妹「啊」的尖銳的哭了一聲,她被燙的哇哇大叫。
張耀在窗外,再也忍不住,一腳踹開了門。
時錦嚇的一個哆嗦,手中的奶瓶脫手而去,「嘩啦」一下,滾燙的熱水灑了妹妹一身。
妹妹哭的悽厲極了。
「哇哇哇……」林蒙抱住妹妹,抖落盡她身上的水,衝進臥室扯了個被單抱住她,所幸穿的厚,沒有燙傷,許是剛剛那一下燙的很了,嘴邊嫩嫩的皮膚上灼出幾個大水泡。
「你們是誰?」
時錦先前震驚之後,便泰然如常。渾濁的目光眯著眼睛看了看兩個年輕的大小伙子,許是瞭然,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張耀不認識,林蒙倒是知道。
「時錦,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嗎?」
時錦捋了下袖子。這個動作他做的溫文爾雅的,配上一張慈眉善目的麵皮,倒真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但是在林蒙眼裡,只覺得時錦骨頭縫裡都淬了毒,即使是殺人如麻的他,也無法這麼殘忍的對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下手。
簡直壞透了。
時錦見一切都被識破,也不隱瞞。他笑了起來,但是那笑容落在張耀眼裡,恨不得想狠狠的踹他一腳。
道貌岸然,衣冠畜生!
這些詞已經不足以形容他了。
「你們現在想怎麼樣?」時錦問:「我老頭子自認問心無愧,無非就是劫持了一個小娃娃。我和時沐笙,本出一家,她也須叫我一聲三爺,不管你們現在想要如何,不妨等見了沐笙再說。」
張耀冷笑,手銬已經拿了出來:「你想見時沐笙,她可是想要將你碎屍萬段呢。」
「咔嚓」一聲,冰冷的手銬已經銬住了時錦。時錦蒼老的臉上並不見慌亂:「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時嘉欣已經在拿著合同趕過來了,只要我有了時運,你們能奈我何?」
張耀輕聲笑了起來:「枉你活了一輩子,竟然光天化日藐視王法,殺人況且要償命,你用非常手段吞併人家家產,天網恢恢,又豈會讓你逍遙自在嗎?」
「那是我的!」
時錦一身紅,但是臉色已經發青了,好歹也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了,竟然被兩個後生指著鼻子罵,他咽不下這口氣:「時運是我的,時家的一切都是我的!我這是理所當然的取回來,關王法什麼關係?」
「時運總經理,堂堂正正的寫著時沐笙,你倒是說說,整個時運,有一塊磚是你的嗎?」
「你……」時錦伸出蒼老的手,他的手指頭像是個皺巴巴的老樹根,紅艷艷的袖口襯著,像是一個張牙舞抓的樹皮妖魔:「你們都被時沐笙那臭丫頭騙了!她和他的爸爸,上樑不正下樑歪,時廖不是什麼好東西,時沐笙更是!我告訴你們,那臭丫頭雖然看起來是個純良之輩,但是早已經壞到了骨子裡。長著一顆七竅玲瓏心,害死了時慕洵,又忽悠著時嘉欣吞併時運。這一切的一切,看似是她不得已而為之,其實都是有預謀的。」
張耀幾乎要被氣笑了。
這老傢伙一大把年紀,都不知道活到了哪去。所言所想還這麼天真,簡直令人啼笑皆非。
當初時運多大的一個窟窿,別的人不知道,但是林蒙卻清清楚楚。他作為債主,給了時沐笙一年的時間,還清所有的錢,但是那麼多的錢要去哪弄?搶銀行都搶不出來這麼多。時嘉欣自然沒有那個頭頭腦,所以把這個燙手山芋推給了時沐笙,時沐笙懷著孕啟動了「尋找天之驕子」的計劃,頂著一個大肚子千里迢迢到承山,在深山老林中遇到狼群,遇到火災,九死一生的跨過了這一難,如今時錦輕飄飄的一句話,居然說時運是他的。
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閉嘴吧您!」
張耀一個膠帶粘到了時錦的嘴上,徹底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
「走吧。」
林蒙懷裡的妹妹已經停止了哭泣,瞪著烏溜溜的大大的眼睛,嘴角雖然被燙了一個泡。但是小千金絲毫不嬌生慣養,眨眼就又有了個笑模樣,衝著林蒙「咿呀咿呀」的,記憶跟魚似的,好了傷疤忘了疼。
林蒙的手指一顫,他的手中很少有這麼鮮活的,又活生生的如同初生的陽光似的生命了,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有什麼牽引著他往前走去,白骨嶙峋的深淵中生出了一棵草,迅速旺盛了的生機勃勃了起來。
「小傢伙……」
林蒙勾了下妹妹的鼻子,無聲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