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要不要送你一程？
第156章 要不要送你一程？
「沐笙啊，你知不知道，二叔無愧自己，無愧他人。我所做的這一切，多有陰謀算計，卻始終……情非得已。」
他的雙手輕輕的環住時沐笙，每說一句話就要吐出一口血來。時沐笙驚慌失措的伸手去捂，卻被時慕洵輕輕揮開。
「沐笙……沐笙，你聽我說……」
時沐笙淚眼朦朧的看著他。
林峰接連開槍，陸瑾珩皺起眉頭，他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掌心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把小小的刀，飛身一扔，便朝林峰擲了過去。
「啊……」
林峰一聲痛呼，身體直直的倒在地上，匕首插刀他的腳腕處，似乎割開了腳筋，痛徹心扉。
陸瑾珩趁機和沈嘉霖一起飛身撲去，一左一右鉗制住林峰，把他死死的壓在了地上。
時慕洵聲音微弱，伸手摸了摸時沐笙的臉，他似乎在笑，但是臉上僵硬，下顎微抬，含著大口的鮮血不讓其吐出來，說出來的話像是含著一捧沙子：「當初把你嫁人，逼你結婚，是因為時運朝不保夕，必須要為其尋得一個依靠。而你剛剛回國，又是時廖的女兒，身份一旦曝光，有人若是盯上你的話，必定危險……此前種種，皆非我願。沐笙，我多想……若能重來，我們只是一對普普通通的人，狹路相逢，你並未叫我二叔，喚我一聲……哥哥……」
聲音逐漸弱了下去，時慕洵的身體軟軟的倒在地上。角落裡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楚然面色猙獰，一下子拔掉林峰腳上的刀，往他的心口直直刺了進去。
林峰輕哼一聲，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楚然。
「你……」
他曾經想過自己各種各樣的死法，但是從來沒有一樣，是他死在一個不相干人的手中。楚然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下來，她臉上向來精緻的妝已經哭花，紅一塊黑一塊的，僵直著身體，不敢去看時沐笙懷裡的時慕洵。
她抽出刀，又一把捅了進去，抽出，再一刀。一刀接著一刀，楚然幾乎把林峰捅成一個篩子。
「你殺了他……」
楚然聲音冷冷的，平白泛著冰：「你殺了他，你殺了他！」
荊啟走過來，從後面抱住她的身體，楚然受驚似的大叫：「別碰我！」
荊啟無奈，一記掌刀劈了下去，楚然兩眼一翻，堪堪暈厥。
林峰倒在一片血泊中，這個背負了太多人命的魔鬼，終於伏誅。
救護車後知後覺的趕到，在MG下面甚是壯觀的圍了幾輛。言蔚熙還剩下一口氣，時慕洵則是一點氣息都感受不到了。時沐笙從頭到尾都呆呆的，一句話不說。陸瑾珩站在她咫尺之遙的地方，嘆了口氣。
他往前走了兩步，脫下大衣，準備披到時沐笙身上。然而沈嘉霖卻先他一步，把自己的羽絨服蓋給了時沐笙，而後緊緊的抱住她，像是一個小孩子似的哄著：「沐笙，不怕……」
時沐笙宛如一個木偶，目光呆滯的看著虛空中的某一處。
不大一會兒，警車也趕了過來，警方一直在追捕林峰，但是此人做慣了殺手，懂得怎麼樣藏匿，多年未果，如今找到人，卻發現他死狀悽慘，兩隻眼睛大大的瞪著，顯然死不瞑目。尤其是方才他的屍體被林櫻一腳從樓上踢了下去，簡直摔成了一灘爛肉。
言蔚熙和時慕洵送去醫院，在場的其他人，則是被帶到了警察局。
審訊室中。
「時小姐，時廖是你的父親，林峰是你的殺父仇人，對不對？」
時沐笙沒有說話。
警察又問：「今天晚上是因為什麼原因引誘林峰來？可否和我們說一下具體的過程？」
時沐笙仍然不說話。
另一個審訊室中。楚然早已經洗乾淨了身上的鮮血，她的神情迅速平靜，臉上斑駁的脫妝也已經洗掉了，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
「楚小姐，請問……」
「哦，稍等。」
楚然從包里拿出了一支口紅，迅速的畫好了唇，她微微一笑：「你問吧。」
「能否闡述一下事情經過？」
「好的。」楚然笑語盈盈：「是這樣的警察先生，林峰之前受時錦的指使，殺害陸瑾珩。如今看到了一個我和陸瑾珩十分像的人，以為自己沒有殺死他，便趕來再殺一遍。但是被我們聯手制服了，他開槍射中了我的男朋友，我情急之下，拿刀捅了他。」
楚然撩了下額邊碎發，風情萬種的問道：「不知道這種情況，算不算正當防衛呢？」
「當……當然。」
楚然輕輕鬆鬆的拔所有人都擇了個乾淨，包括她自己。從警察局出來後，她就急匆匆的趕往了醫院。時沐笙結束詢問，一個人在警察局門口緩緩的朝外走著，她拖著腰，圓圓的肚子襯的她渾身上下骨瘦嶙峋的，陸瑾珩從另外一個審訊室出來時就看到了這一幕，沒有任何遲疑的，他上前扶住了時沐笙。
時沐笙抖了一下，抬頭，見是陸瑾珩，又漠然的繼續往前走。兩個人心照不宣，都沒有說話，剛出警察局門口，林櫻就在車裡遠遠的按了下喇叭。
「你……」陸瑾珩問：「要不要送你一程？」
時沐笙繼續一言不發，轉頭便走，雪天路滑，陸瑾珩站在原地看著她的單薄身影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遠，兩人之間的距離像是一場沒有音樂的默片，陰沉壓抑。
時沐笙打了輛計程車，徑直到了醫院裡。言蔚熙已經脫離了危險，時慕洵還在重症監護室中。她坐在言蔚熙的病床旁邊，心身疲憊，一個晚上的噩夢堪堪停止，看了眼時間，凌晨六點。
罷了，不再執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個晚上已經過去，MG也會隨著這夜的消亡而走向終結，她突然有了一種四大皆空的釋然。
關於陸瑾珩，關於陸瑾珩和他的一切，從此以後，便不再執著了。
「蔚熙……」時沐笙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觸手溫熱，她蒼白的笑了笑：「你要快點好呀，等你養好身體，挑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我們一起去國外。」
陸橋說，除了生死，這個世間的一切都是小事。
如今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