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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長風卻不再多言,只說讓我們等等。
通話掛斷了,孔雲遲疑,說:「康組那邊是不是有什麼思路?」
季宵聽了,眼睛眨動一下,說:「那就等一等吧。」
這「等一等」期間康長風給季宵發了一份稿子,說待會兒會有媒體過來採訪。
季宵莫名其妙,追問:「康組,這又是什麼意思?」
康長風的嗓音裡帶著一點疲憊,又有一點興奮,說:「這就是我們能夠復刻的、《宿世》里存在的東西。」
季宵瞳孔顫動一下,似有所悟。
孔雲說:「復刻?」
「對,」康長風回答,「《宿世》的世界觀是非常唯心的。」
一個中年男人,對一部玄幻電視劇的劇情侃侃而談,話音鄭重。
任誰來看,恐怕都覺得這樣的場景頗為荒謬。可是當下,康長風的嗓音不斷從電話那邊傳出來,分析:「喻時雲的力量來源,本質上講,是人類的惡念。無論是憤怒,失望,歸根究底,都要『復仇』——在『復仇』的過程中,惡念會達到最大程度。而喻時雲就是靠著這一點一點的惡念,有了最初的修為。」
「但是太極仙門走另一條路子。」季宵接口,「醫修懸壺濟世,劍修斬妖除魔——他們是在行善,從而獲得黎民的感激愛戴,這就是他們的力量源泉。」
「就是這個道理。」康長風的語氣愈發激昂,「魏小姐要提醒我們的內容,不是陳嘉舟用了多少神器!不是陳嘉舟找到多少天材地寶!而是陳嘉舟的修行方式!」
陰差陽錯之間,季宵復刻了太極仙門的所作所為。
每一個點開季宵救人視頻的人,都成了他此刻的力量源泉。
他們懷揣著真摯的心情,切實地感念著季宵那奮不顧身的一躍。就像是此前孔雲給我們看的那條評論中所言,絕大多數人的態度是:對,那個人身上是有繩子。但給你腰上綁一個繩子,你能做到在前面人跳樓的時候果斷地跳下去嗎?
就算你能跳下去,你能在那千分之一秒中抓住那個人嗎?
你抓住之後,又能巧妙地卸去兩人下墜帶來的力量,讓繩子停擺之後兩人都不曾受什麼嚴重的傷嗎?
隨著一些「質疑」聲音的出現,各種角度的分析一樣出現。
季宵此前那一躍,不僅僅是「勇氣」,還有隱在其後的反應能力等等。
在這樣的分析之下,季宵救人視頻的熱度節節攀升。寧正又在其中稍微推了一把,使得視頻開始在國外流傳。
季宵原先略有蒼白面色重新紅潤起來。
奶茶逐漸涼了,季宵的手握在杯壁上,原先微涼的飲料又一點點變得滾燙。
季宵嘗試著喝了一口。這一次,卻不像是之前那樣被燙到舌頭。
他好奇地一步步嘗試。至於康長風傳來的採訪稿,季宵看過一眼,便說:「我記住了。」
我挑眉,將採訪稿收走。
季宵竟然真的能從頭開始背誦。
他背了幾句,還感慨:「要是當初有這能力,我也不愁高考了。」
我聽了,笑一下,說:「你喜歡這樣的能力嗎?」
季宵思索片刻:「還可以?現在不是很習慣,但我覺得,以後會習慣的——雖然吧,解決喻時雲之後,這局『遊戲』算是結束,我這些力量也會消失吧。」
他的語氣聽起來十分灑脫。
我看著他,還是含笑,問:「你會遺憾嗎?」
季宵坦誠地點點頭。
孔雲在一邊屏息,落在季宵身上的眼神多了點探究意味。
季宵說:「總覺得不做點什麼,可惜了。」
我說:「你想做什麼?」
季宵笑一下,拉著我的領子親我,說:「想吃掉你。」
我說:「吃我……」
一頓,忽而意識到,方才「講話」的時候,季宵其實並沒有開口。
這個發現,讓我有些意外。倒不是意外季宵在那股特殊的力量之下,能夠做到這點。而是意外,我竟然一時之間沒有發現。
這也不能怪我。
被季宵親吻的時候,我很少能想到別的。
這會兒再看孔雲。她仿佛尷尬,視線轉向一邊,不再看我們。
我輕輕捏一把季宵的腰,季宵看起來未有動作,我卻覺得,自己腰上也被人捏過。
我眯一眯眼睛,季宵就眨一眨眼睛。
狡黠的、可愛的小貓。
我們等來了基地那邊聯絡的媒體記者。
竟然不只有一家。除了西城晚間新聞之外,還有全國性的電視台。
採訪過程中,我們就在醫院裡。季宵是主要受訪對象,我和孔雲也沾了一點鏡頭。
記者的問題顯然是實現和基地溝通過,都在那份採訪稿的範圍之內,並不涉及其他。
主要還是圍繞季宵救人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季宵聽了,簡單地說:「其實沒有想太多。看到一個小同學在自己面前掉下去,身體自然而然就沖了過去。也是有一些之前的經驗吧,僥倖抓住了他……在這裡呢,我也呼籲一下。」
接下來,就是一番希望所有人珍惜生活、珍惜生命的話。
採訪結束,晚間新聞恰好到了播出的時候。
季宵說,他覺得自己成了一個容器,裡面盛納了越來越多的東西。
我說:「你要『突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