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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吧,」我說,「可惜沒有抽到『斬龍之刃』。」
「這裡會有『龍』嗎。」季宵順著我的話沉思,「……也不知道『邪神』到底是什麼。」
我聽著,想說些什麼。但到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在丁珊的主持下,玩家們開始商量,接下來要怎麼做。
「其實我挺高興的,」蔣老師說,「這是我的第五場遊戲。上一輪里,所有人從一開始就分崩離析。像是現在這樣,大家可以聚在一起,勁兒往一處使,一定好過……」
「我們就不能回去嗎?」中年女人打斷了他的話,「就從咱們進來的那個洞口!」
丁珊聽了,先反問:「也就是說,你不覺得這是在拍視頻了?」
「嗨呀,」中年女人嘆了口氣,「我想明白了啊,之前不是一直動彈不了嗎。這是不是,」緊張兮兮的,壓低嗓子,「鬧那玩意兒了?」
丁珊的語氣四平八穩,回答:「可以這麼理解。」
中年女人面色一苦,但還是懷著一點希冀,「就算鬧那玩意兒,也能回去吧?」
丁珊安撫她,先問:「怎麼稱呼你?」
中年女人咽了口唾沫,期期艾艾回答:「我姓黃,黃玉珍。」
丁珊:「黃姐,就像是剛剛蔣老師說的,如果所有人齊心協力,那就有可能安全度過。不過,我們一般不考慮走回頭路。」
黃玉珍茫然:「為什麼啊?」
丁珊簡單地說:「經驗。」
她們說到這裡,中年女人還想分辯。但短髮新人女生王璐瑤舉手,打斷了她的話。
煤油燈光下,每一個人的面孔都顯得陰影深重。王璐瑤的嗓音有些發顫,講話的同時,手不自覺地捏著袖口。她開口時,袖口已經變得皺皺巴巴。
我看在眼中,覺得除了心不在焉的中年女人,還有眼盲的白薇之外,每一個人都能看出她的緊張。
王璐瑤說:「丁姐,如果不能往回走,那難道要往裡面走嗎?」說著說著,聲音一點點變輕,到最後,聲如蚊蚋,「總不能停在這裡吧?」
這話出來,不少人屏住呼吸。只有季宵,竟然慶幸似的鬆了口氣。
我聽到了他心底一閃而過的抱怨,是說:「總算說到這裡了。」
我倒是沒有太多額外想法。
無論是周遭的黑暗,還是眼前的玩家們,對我來說,都僅僅是確定「季宵不會再想要離開」的一部分。如今,我得到了確切的結論,那當下情形,就顯得很無關緊要。
在其他人——主要是四個新人——緊張的目光里,丁珊的語氣和緩,又堅定,說:「我的確是這麼想的。」
「嘶……」四個新人一起倒抽了一口涼氣。
男新人之一,年輕上班族張新砸吧一下嘴巴:「不是,我是說,至少得回頭看看吧?」
丁珊平靜地說:「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另一個男新人陳小偉則抬高嗓音,帶著許多不忿,說:「你誰啊你,誰都得聽你的不成?」
說著,他乾脆站起來,似乎希望尋求其他人的支持。
「我說兄弟們,」陳小偉說,「你們真信這女人啊?不是我說話難聽,我咋覺得她這是自己找死,還想多拉幾個墊背的呢?」
他這話出來,不少人皺起眉毛。
我看一眼季宵,見季宵面色也跟著沉下。
他似乎想要開口,但在他之前,蔣老師先說話:「陳先生是吧?」大約是出於當老師的職業習慣,他已經把所有玩家的稱呼都記了下來,「大家既然都到了這裡,也是一種緣分。這種話,還是儘量謹慎一點,不要多說。」
陳小偉不屑一顧:「好歹是個大男人,你就聽這女人的?」
蔣老師輕聲細語,說:「我只是覺得,還是老玩家更了解現在的情況。」
陳小偉目光憤憤,腳步挪動。可其中虛張聲勢的成分顯然更多,片刻後,見沒有人跟隨,陳小偉到底「嗤」了一聲,重新回到原先位置。
只是臉色依然難看,雙臂抱在胸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自始至終,丁珊都沒有理會陳小偉鬧出的一番動靜。
她語氣依然平靜,說:「你們之前也看到了,在沒有我這盞燈的時候,這裡非常黑。煤油燈是『抽取後綁定』的道具,也就是說,只有我能用它。如果你們真的覺得自己可以單獨行動,那我不會阻攔。但是,我會去洞窟深處,看能不能找到出路。」
她說完這一長段話,停頓一下,問:「你們誰要和我一起?」
話音落下,蔣老師先出頭配合,說:「我覺得可以試試。」
他說完,裴皓考慮一下,也表示加入。
有他們兩個打頭,季宵跟著說:「我們兩個。」
他不僅自己舉手,還把我的手臂也扯起來,在半空晃晃悠悠。
我被他拉著,感覺自己成了季宵操控的木偶。
這實在很新奇。可惜的是,我還沒有多感受,季宵就又放下手。
丁珊笑一笑,「好,其他人呢?」
短髮女生王璐瑤猶豫一下,說:「我也去。」
眼盲女白薇則說:「我不知道……」
王璐瑤看她一眼,像是下定決心,說:「我可以扶你。」
白薇一怔,王璐瑤挪到她身邊,低聲說:「我是王璐瑤,你有印象嗎?這是我第一局。你多大了啊,感覺咱們年紀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