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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下，指尖似乎還帶著對方手指那種滑膩冰涼的觸感，那是一隻很涼的手，顧四爺微微有些失神。
“大夫怎麼說?可會留下病根?”半晌，他問。’
“大夫說，好生養著，不要再碰冷水，不過說是身體底子受損，所以有些麻煩，要好好養上個三五年的。”陸妍笑，沒怎麼放在心上。
顧四爺瞧她那個樣子，也沒說什麼。
車子到了陸家天已經快黑了，正是黃昏，陽光快要埋進地平線去，那光一點都不熱，反倒讓人覺得冷得很。
陸妍從車上下來，忍不住跺了跺腳，身上罩著見白毛狐狸披風，巴掌大小的臉都埋在了白毛毛里，只有一雙眼睛露出來，黑白分明，像是會發光一樣。
“謝謝四叔您送我回來。”陸妍站在台階上，禮貌的問了一句：“您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顧四爺：“好啊。”
陸妍：“?”
和張副官說了一句話，顧四爺跟著陸妍下了車。
陸家人等了一天才看見陸妍回來，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見了她身後的顧四爺，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了。
這個，怎麼回來還帶了這麼大一尊大佬?
陸妍對著陸老爺道：“父親，您還不請四叔進屋喝杯茶?您以前捨不得拿出來的雨後龍井，今天可得拿出來招待四叔了。”
陸老爺回過神來，笑了一下，道：“這是當然的，四爺上門，可讓我們陸家蓬蓽生輝啊。”
顧四爺淡淡一笑，道：“我和您是同輩，恁喚我子安就是。”
幾人進屋，陸姝挨著陸妍探頭朝顧四爺看去，好奇得很，然後注意到陸妍包著繃帶的手。
“姐姐，你的手怎麼了?”陸姝小心翼翼的捧著她的手，一張小臉揪成一團了。
陸家其他人這才注意到陸妍的手，都是一驚，陸母幾步走過來，捧著她的手看了一下，道：“你這孩子，這手是怎麼弄的?”
顧四爺開口道：“這事是我的錯，是我疏忽大意了。今天多虧了陸妍救了美之那個丫頭……”
陸家人聽了事情經過更加心疼了，陸姝更是難過得眼淚汪汪的，抓著陸妍的手，問：“姐姐，你疼不疼啊?”
陸妍搖頭，道：“沒事，不疼的。”
陸老爺問：“那馬為什麼發狂?”
顧四爺道：“那馬本身就是性子烈，美之小孩子脾氣上來了，下手有點狠。”
那時候顧美之心情不好，下手沒個輕重，沒想到倒是把那馬給惹發狂了。
丫頭把茶送上來，陸妍進屋去換衣裳，陸夫人緊跟在她身後，唉聲嘆氣的，道：“你一個姑娘家，那傷也不知道多深，要是留下疤痕可怎麼辦?”
陸妍將披風解了，去換了身家常的衣裳，聞言笑道：“您放心吧，沒事的。我現在擔心的是酒樓那邊，我手受傷了，肯定不能下廚了，還好趙叔他們跟著我學了些日子，短時間內應該沒什麼問題。”
陸夫人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腦門，嘆道：“你啊，性子就像你爺爺，愛操心。現在酒樓那邊已經上了正軌，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你一個姑娘家，老是在廚房裡打轉也不像話。”
她拉著陸妍的手，笑道：“我女兒長得這麼好看，定是個找個比那顧城好千倍萬倍的如意郎君。”
陸妍就笑，她對這事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執念，能遇到好男兒自然是好，遇不上她一個人也能過，日子自然是得憑自己的歡喜來過。
那邊顧四爺和陸老爺倒是聊了起來，陸妍受傷這事也不能怪他，陸老爺自然不會遷怒。顧四爺若是要討好一個人，那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看兩人相談甚歡的樣子就能看出來，陸老爺還一口一個子安，簡直不要太親熱。
陸妍坐在下手，忍不住笑，其實顧四爺瞧著不好接近了一點，實際上和他相處你才會發現和他在一起很舒服。
“子安，晚上留這吃晚飯吧。”時間不早了，陸老爺熱情的挽留。
顧四爺笑：“今天不了，家裡還有事了。”
張副官走上前來遞上一個盒子來，顧四爺接過來看了陸妍一眼，道：“這裡邊是藥酒還有擦手的膏藥，手上，應該不會留下疤痕的。”
陸妍微微一愣，原來張副官剛才離開是去拿藥了。
第33章
今晚月亮很亮，牆角那株鵝黃色的臘梅在深夜之中飄出幾縷冷香，黑翼從窗外撲棱著飛進來，穩穩的站在窗戶上，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陸妍瞧。
陸妍看見它，取來抽屜里的肉乾餵它，這肉乾是用牛肉做的，很有嚼勁，落在黑翼嘴裡，卻被它很輕易的咬吃入腹了，尖利的嘴巴一咬，那肉就被它撕成兩塊，看它進食，總有一種令人戰慄的兇惡感。
“小姐你也不怕它啄你。”春杏隔得遠遠的道，她和禾香都怕黑翼怕得緊，黑翼也不讓她們接近，也只有陸妍，能在餵它吃東西的時候，稍微撫摸一下它漆黑光滑的羽毛——這小傢伙並不親人。
吃了幾塊肉乾，陸妍試探的伸出手去撫摸黑翼的羽毛，小傢伙短短的一個月，身量就翻了個倍，站在那裡頗有幾分兇狠的味道，讓人心裡生懼。而它那一身黑色的羽毛，服帖的貼在身上，在月光下幾乎是在閃閃發光。
“真漂亮。”手下的觸感十分光滑細膩，陸妍心裡覺得歡喜，不過也只是撫摸了幾下，就沒有再動作了。
黑翼是一隻凶鳥，她並不想把它作為家鳥來養，這樣會傷了它的野性，沒了凶性，它也就不是黑翼了。
吃了幾大塊肉乾，黑翼撲棱著翅膀就走了，桌上的點心一點沒動，它是純粹的肉食動物。
春杏走過來收拾桌上的狼藉，道：“這傢伙，吃飽喝足了就跑了，簡直就是來吃白吃的晚餐的。又那麼凶，一點都不親人。”
“可是，黑翼長得很威風啊。看起來就很厲害。”禾香倒是很喜歡，可惜黑翼並不親近她們。
這點春杏倒是忍不住點頭，想到什麼，興致勃勃的開口道：“我爺爺說，黑翼是一種吉祥鳥，它會給人帶來財富和幸福的。”
“……這只是傳言吧?”禾香不信。
“這是真的，聽說有一家救了一隻黑鳥，然後第二天他家就多了一塊金子……”
陸妍聽她們兩聊著天，眼睛一轉看見了一邊的錢袋子，繡綠竹紋的錢袋子看上去很雅致，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哐啷啷作響，倒出來裡邊的大洋噠噠噠的落在桌上，積成了一個小山堆。
“……一個。兩個，三個……六十三個!”陸妍數了數，一共有六十三個大洋，這點錢，足夠一個三口之間過一個頗為富庶的一年了。
春杏道：“顧四爺看起來也沒那麼可怕嘛，我覺得他比顧家孫少爺好太多了。”
禾香接口道：“最主要，顧四爺對小姐真好，看來是真把您當小侄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