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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疏梧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輕吻。瘋狂鼓動的心臟在一個個輕吻里平靜下來,應元雪也安靜地看著他,在他停下的一瞬,傾身吻住他的唇。

  「元雪。」蕭疏梧抱緊懷中人,一遍一遍地確認他的存在。

  應元雪笑著回抱住他,不厭其煩地答:「我在。」

  一場纏綿至極的情w事過後,應元雪疲憊地沉沉睡去,蕭疏梧將他圈進懷裡,只覺空了許久的胸腔終於被填滿了,懷中人的體溫的讓他感到無比踏實。

  燭光半昏,他抱著應元雪,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

  這一覺他睡得很不踏實。蕭疏梧心裡隱隱有種感覺,似乎懷中的應元雪只是他臆想出來的,待到金烏東升,天光大盛,懷中人便要化作一縷輕煙,了無痕跡。

  因而沈聞來喚新帝起床時,聲還沒出,蕭疏梧便已經拉開帷幔,猛然驚醒了。

  沈聞一驚,猝然跪地,膽戰心驚道:「陛下。」

  蕭疏梧示意他噤聲,回頭見應元雪還安慰地睡著,懸著的心終於放下,這才對侍從道:「都小點聲,莫吵醒他。」

  沈聞悄悄抬眼覷著聖上臉色,提醒道:「陛下,相爺昨日早朝便託了病假,今日是否該上朝議事了。」

  蕭疏梧微怔,點頭道:「有理。」

  這一瞬間他又有了十分強烈的、自己並不屬於的這裡的感覺。蕭疏梧強壓下心中的不適,轉身溫柔地叫醒應元雪,二人由一眾侍從服侍完畢,一道坐上去往前朝的車輦。

  及至宮門前,應元雪特意繞行,先他一步到了前朝。蕭疏梧到時,就見這人蟒袍羽冠,面若白玉,施施然立於百官之首,隨眾人一起行大禮。

  早朝就南回百姓收編問題吵得不可開交,應元雪站在高階之上,俯視下方唇槍舌劍的百官,仗著站位離皇位極盡,他偷偷做了不少鬼臉,表示下面這群人婆婆媽媽真煩。

  他那些小動作被蕭疏梧盡收眼底,堂堂天子險些在朝上笑出聲。在顏面盡失的最後一刻,新君堪堪保住了自己的威嚴,肅聲道:「都別吵了。」

  百官齊拜,蕭疏梧便道:「左相如何看?」

  應元雪躬身上前,一連提出四條方案,陳析利弊,擲地有聲,百官紛紛應和,皆道左相所言極是。

  應元雪快要被他們夸到天上去,於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蕭疏梧正好看到他這個白眼,終是忍俊不禁,在朝堂之上笑出聲來。

  他輕咳一聲以掩尷尬,連忙讓眾人退了朝。

  百官如潮水褪去,蕭疏梧與應元雪一道用了早膳,又一同前往御書房。

  御書房的桌案上羅列著兩大摞公文,蕭疏梧剛走進去,就深吸一口涼氣。

  南回既平,天下稍定,政務卻越來越多,數不清的公事等著新帝處理。蕭疏梧認命地在桌案邊坐下,整個人淹沒在龐大的公文里,對在身邊輔政的應元雪抱怨道:「朕好忙啊。」

  應元雪拿起一份奏摺,翻閱的同時幽幽道:「臣與陛下一樣忙。」

  蕭疏梧偷笑:「左相與朕,伉儷情深……」

  話未說完,應元雪狠狠白了他一記,站起身道:「陛下尚有餘暇,想必也不用臣在旁幫手,臣先行告退,萬望陛下專心政務,勿做他想。」

  言畢,一襲紅衣輕飄飄地飄了出去,留蕭疏梧一人端著一份尚未批閱的奏摺,眼巴巴地看著他的背影。

  傍晚,二人終於處理完一日的公文,偷得閒暇在花園中散步。

  已是仲夏,接天蓮葉鋪出一片綠波,荷花在晚風中晃著頭,蕭疏梧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當年兩人一同放的蓮燈,感慨道:「當初我們放的那兩盞蓮燈,應當也如我們今日這般親密無間吧。」

  應元雪淡淡道:「過去多少年的事了,陛下還記得。」

  「當然記得,」蕭疏梧輕笑,「與你攜手度過的每一日,朕都記得清清楚楚。」

  應元雪怔然看了他半晌,唇畔綻開一抹笑,抱住他輕聲道:「阿梧。」

  像是一顆小石子投進水裡,蕭疏梧聽到自己心中盪開的漣漪,他有些急切地吻著應元雪,含混叫著他的名字。

  晚風有些涼了,應元雪捂住他的眼睛,蕭疏梧渾身一滯,聽見應元雪道:「阿梧,過去的事不要想,來日方長,你生來就該霞光萬丈。」

  懷中的身體一點點發涼,蕭疏梧拼命掙扎,想要掙開應元雪的手,但無論他怎麼用力,應元雪蓋在他眼睛上的那隻手都像黏住了一般,不肯鬆開一點。

  一陣冷風吹過,周圍一切都歸於虛無。懷中也空了,蕭疏梧在蒼茫無垠的黑暗裡呆立半晌,倏然驚醒。

  床上只有他一人,身側空蕩而冰冷,溫暖的燭光從龍帳的縫隙中透進來,卻驅不散他滿身的寒意。

  蕭疏梧怔忪半晌,猛地掀開帷幔下床,他沒有理會兩側慌慌張張跪下的侍者,徑直走到寢殿一側,那裡放著一個巨大的檀木架子,上面只擺放了一柄鮮紅似血的油紙傘。

  蕭疏梧在油紙傘前佇立片刻,伸出手,卻在即將觸碰到傘面的前一刻倏地收回。

  手指顫抖著蜷縮起來,他啞聲問:「今天是什麼日子?」

  旁邊的小黃門顫顫巍巍地答:「回陛下,今日三月初八,還有兩天就是清明了。」

  清明了。

  蕭疏梧望著紅傘苦笑,是你擔心朕沉溺過去,特意來看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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