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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望還要再等上十天半個月,才能收到他的第一封信。而這些日子對她而言,每一秒都是煎熬。

  天邊的烏雲不知為何形成了一個漩渦,漩渦的中心卻是一片黑暗。南望緊盯著那處黑暗,只見它越擴越大,而它的正下方,天的盡頭,竟顯現出了傳說中九頭玄龍的模樣。雖然隔著重重雨幕,南望看不大清楚,可還是能感受到它的威嚴。

  她看得有些呆了,揉了揉眼睛,又見天的另一頭飛來一隻火紅的鳳凰,尾羽散開如同巨大的扇面。它停到玄龍面前後,雙方竟毫不猶豫打了起來。

  鳳凰的翅間扇出一個個火球,向玄龍襲去,玄龍口中則吐出紫黑色的煙霧,將火球淹沒。兩股力量衝撞激發出一片耀眼的白光,南望被這白光閃得眯起了眼睛,再睜開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正對著帳子頂上繡著的龍鳳呈祥的圖案。

  她盯著那一大片繡花,覺得有些不對勁,卻想不起來是什麼地方不對勁。照理來說龍鳳是好兆頭,可她夢裡看到的那些畫面,卻不見得是什麼好兆頭。

  正想著,門就被人輕輕叩響。南望掀開薄被,隨意踩著鞋過去開門,卻見北顧撐著傘站在門外,遺留在傘上的雨水順著傘沿滴落。

  他慣穿的一襲黑衣襯得他的面容更加白皙,長發如同檐外的雨般直瀉而下,護額上的寶石黑得像南望夢裡的那個漩渦,同樣漆黑的眼眸卻如一面明鏡,裡邊只映著她一個人。

  南望的心一顫,本有許多思念的話想同他說,到了嘴邊卻變成:「你怎麼回來了?」

  「我放心不下,便想回來看看你。」北顧語氣平淡。

  見他站著不動,南望忙讓出進門的位置,道:「那你快收傘進來,我不記得聽誰說過屋檐下打傘不好,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個講究。」

  「不必了,」北顧笑了笑,南望卻覺得這個笑容有些疏離,「我來看你一眼就走。」

  「就……走了?」南望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可你……」她本來想說可你甚至都沒抱抱我,頓了頓,卻變成:「可你好歹進來讓我看看你淋濕了沒有,雨這麼大,你身子還沒好全,別又染病了。」

  北顧摸了摸南望的頭髮,輕聲道:「我沒事,你照顧好自己。」

  說罷,他轉身離去,卻不心將傘上的雨水甩了一兩滴到南望的臉上,冰冰涼涼的,看起來倒像是滑落的淚。

  南望伸手想扯他袖子,發現夠不著了,便要抬腳去追,竟怎麼也挪不動步子。張口喊他名字,卻無論多用力都喊不出聲音。

  厚重的雲層後又傳來雷的炸響,南望突然驚醒,可眼淚卻從夢裡帶了出來,大顆大顆地落到枕頭上,很快便洇出了一大片水漬。

  原是夢中夢。

  南望睜大眼睛看著帳子上繡著的山水畫,這才是她熟悉的圖案。雷聲依舊滾滾響著,一下一下,像重錘擊在南望的心上,帶來陣陣抽疼。

  南望盯著帳頂,眼神如荒原般空曠寂寥。她想起之前一個下雨的夜晚,也有著今天這樣像是要把天空撕裂的雷聲,而睡在她身邊的北顧在被吵醒之後,以為她會怕,便立馬捂住了她的耳朵。

  他不該有剛才的夢裡那副轉身離去的模樣。

  第63章

  月亮在八月十五這天晚上盈滿成一個無缺的圓。晚飯後,家家戶戶都搬出了桌凳,放在家門前,再在桌上放些供品,而後點燃香燭,拜起了月亮。隨便從哪個街口往裡看去,都能看見滿街的香燭跳動著火苗,燭芯升起的輕煙帶著讓人心神寧靜的松香氣味。

  將軍府門前也擺了張木桌子,葉舟和葉啟正坐在邊上聊天。說是聊天,其實也就是葉啟在嘮叨,葉舟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桌上的燭淚匯成長長的一串,卻又滴不下來,只是掛在燭身上邊隨著微風擺動。

  葉舟的手裡拿著三個他親手做的紙燈籠——他剛在上面畫完了圖案,正要把它們串起來。

  葉啟在一邊搖頭,「南望都不回來了,你還做這個幹什麼。」

  「也不是想給她的。」葉舟道,手裡也沒停下穿絲線的活兒。

  「不給她還能給誰?」葉啟有些好奇,「如初要來?」

  葉舟看著自己老爹一副老頑童的模樣,嘆了口氣,「她怎麼可能會來,我不過是每年中秋都做這個習慣了,不做就覺得這個節沒過似的。」

  「那你做完了不送人多可惜啊。」一道悅耳的女聲從他們身後傳來。

  葉舟遲疑了一下,才回頭看,就見葉如初靠在牆邊瞧著他,一身夜行衣也遮不住她曼妙的身姿。

  葉啟吹著口哨,吹出了一首輕快的調,又站起身來提了凳子要回去,「人老了就是容易困,我去睡了,你們好好聊。」

  葉舟哭笑不得地攔他,「爹,您等等。」

  葉啟轉頭瞪著自己兒子,覺得這子不明白他的苦心,「我等什麼?我留在這兒怕是要比月亮還亮。」

  葉舟心翼翼地指了指他手裡的凳子,「你把凳子拿走了,如初坐哪兒?」

  「……」葉啟想想似乎也是,又轉回來「哼」了一聲,才放下凳子溜達回去了。

  葉如初走過來坐下,葉舟卻沒說話,而是繼續擺弄著他的燈籠。

  葉如初也不惱,只撐著腦袋看他忙活,直到他把燈籠串好了,又挨個點著了裡面的蠟燭,才把燈籠棍遞給她。她接過,仔細端詳著這三個燈籠,燭光在她眼中變得更加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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