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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客廳裡頭的電話就響了,吳念嚇了一跳,立起身子看李嫂。

  李嫂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接,聽了兩句什麼也沒有說,拾起來外套就往吳念身上披,嗓音沙啞地說:「念念,咱們趕緊打車去醫院,余總不行了!心臟驟停,正在手術室搶救——」

  吳念一下子坐起來,臉色煞白,慌慌張張地往外走,膝蓋一下子撞在茶几稜角上,好半天也沒有站起來,李嫂過來扶她。

  吳念早已經滿臉淚水,拉著李嫂地手急促地喘息了幾下,紅著眼眶,眼神潰散地說:「你說,他不會真的要死了吧?他要是死了,該怎麼辦……」

  李嫂使勁把她拖起來,抬著她的臉說:「你可不能自己嚇唬自己,念念,你千萬冷靜冷靜,你要是這個時候糊塗了,那不是添亂嗎?你要是糊塗了,余總最後一面你也見不著了……你要打起來精神!走,我帶你去醫院,余總正搶救呢,不是不行了——」

  吳念深吸了口氣,借著李嫂的手勁兒站起來,直愣愣地往外走,邊走邊說:「我跟那個寡婦正好反過來……我也該去算算命……」

  李嫂不知道怎麼接話,只能跟在後面出了門。

  第62章

  余行鈞在手術室搶救。余母在外頭干坐了一個小時,兜里地手機震動,她聽了一句,平靜地說:「……多謝你關心,行鈞還在手術室搶救,這次恐怕是挺不住了,萬一……萬一不行了我通知你,麻煩你帶著爍爍來,讓孩子見爸爸最後一面……」

  那邊什麼也沒說。

  這次余母並未哭泣,心裡頭已經做了最壞地打算,掛了電話面無表情地垂下頭。

  吳念從家裡趕過來,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地汗珠,她扶著椅子坐下,沉默地盯著手術室地方向。

  吳念腦仁一跳一跳地痛,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是好是歹,她其實想要個痛快,這樣漫長地折磨最是難熬。

  像余行鈞這樣,就算是死去也並沒有多少痛苦,就和覃覃成成一樣,意識已經迷離,沒有痛沒有恐懼。而真正痛苦的,是活著的人。這種痛苦,吳念已經遭受過很多次,她已經厭倦了,已經噁心的要死了。

  要是真能選擇,她還真想是裡頭躺著的人,因為這樣折磨的是別人。

  「吱呀——」

  手術室地門從裡面打開,吳念站起來,先看到主刀醫生出來,摘下口罩吐了口氣,余母上去追問,說的什麼她沒有聽,她只盯著後面出來的人搜尋余行鈞的身影。

  他被緩緩推出來,沒有正常地生氣,臉色蠟黃,嘴唇發紫。身上又多了許多儀器,這次雙手雙腳都掛著點滴,雖然吸著氧氣,胸部起伏卻很機械,維持的那點生命體徵似乎全靠儀器強行運轉。

  醫生說情況嚴重了,要進重症監護室。

  護士推著余行鈞往外走,吳念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著,一步也挪不動,李嫂推了推她,問她還好不好。

  她這才反應過來,提腳跟上去,扶著手術車邊緣地鐵桿,緊緊拉住余行鈞的手。

  余母瞧見,抿著嘴抹了一把淚,也跟著過去。

  余行鈞被推進去,吳念和余母被隔在門外,只能透過玻璃張望,就算能瞧見他的臉也只會讓人更心酸。

  吳念收回視線還沒來得里轉身就被余母一把抱住,余母再做好心理準備,看見兒子那一刻就崩潰了,她埋進吳念懷裡聲淚俱下:「念念,你說行鈞是不是真的要撇下咱們娘倆走了?他好狠地心,他怎麼捨得呢……我這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我孫子我兒子,一個個地離我而去,讓我一個白髮人一次次地送黑髮人……要是我的孽,只管報應在我身上……何必作踐孩子呢……」

  吳念垂下眼看她,拳頭攥起來鬆開,鬆開又攥起來,或許她也為人母過,經歷過兩次孩子瀕死無能為力地時刻,這一瞬間竟然可憐起來余母,嘆了口氣,到底沒有推開她。

  余母抽抽噎噎不停地哭。

  吳念沉默半晌,語氣淡淡地安慰她:「他這種不服輸地性格,怎麼會甘心這麼輕易死了呢……他肯定會醒……你自己的兒子,你自己怎麼能這麼不信任……」

  「你說得是真的?」

  「他不一直是這樣,認定地東西死也不撒手……除非他自己不想了,否則誰也攔不了,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一點委屈也不會吃……」

  余母嘆了口氣,擦乾淨眼淚說:「對,隨他爸,說什麼就是一聲。」

  兩人扶持著坐到牆邊地椅子上,余母已經穩住了情緒,卻還拉著她地胳膊沒有鬆開。

  吳念這些一本正經地話,其實也是自我安慰,求生意識再強,也只是本能,真的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生命往往是脆弱、不堪一擊的。這一點,她比誰都看的清楚……

  重症監護室不許家屬陪床,每天規定時間規定人數探視,她們守在門外也沒有任何意義。

  晚上只留看護守在重症監護室門口,她們都回了家裡。吳念別墅距離市醫院太遠,來回都不太方便,余母讓她去老院那邊住她也實在沒有精力拒絕。

  保姆晚上煮了清淡地白粥,吳念勉強喝了小半碗,余母一頓飯下來只愣愣地望著勺子一點沒動。

  每個人都是數著日子過的,整日裡提心弔膽,希望快點挨過去,又怕明天等待她們的是噩耗,就這樣糾結虛耗,直到三天後,醫院又把余行鈞從重症病房轉到普通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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