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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干擾並不致命,但顯然,也不會讓人好受到哪裡去。
好在爛尾樓離民居較遠,當年這棟建築爛尾以後,S市的建設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因此附近人煙不算很多。
只是這些普通人,今晚恐怕註定要做一個難忘的噩夢。
夜行者基地,搶救室的燈光正亮著。
躺在裡面的是苟日新。
無影燈下,他的傷口已經被切開,並且剜下一塊肉來,露出了裡面的森森白骨。
「中和劑七號到了。」
說話的是一個剛剛提著箱子,從手術室外趕過來的人。
他在手術床前不遠處停下,將提來的箱子放下,飛快地按下密碼鎖,箱蓋彈開——
裡面是一瓶不到兩公分高的瑩綠色藥劑。
一名面色冷凝的護士鬆一口氣,隔著口罩都能感受得到她肉眼可見地放鬆。
她道:「有救了。」
「嘀、嘀、嘀……」
這是兩間相鄰的單人病房。
病房裡,分別躺著林白和趙小葵兩個難兄難弟。
兩人的身上都貼滿了監護的電極片,手背上打著留置針,高掛著的輸液瓶里,液體正以一種超乎想像的速度流向他們的血管。
「不、不、不……不要……走啊……走啊……」
林白的眉頭緊皺,臉色蒼白,額頭不斷往外滲著密密麻麻的冷汗,枕頭上很快暈染出一塊濕痕。
他的喃喃自語很快發展成嘶吼,監護器發出刺耳的尖叫,醫務人員從外面湧進來,將掙扎不停的人按在床上。
「控制住他,別讓他傷到自己。」
看似文質彬彬的林白,本質上同樣是個超凡者。
過人的體質讓他即使身受重傷,處於昏迷狀態,仍舊讓數個醫務人員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按住。
見他終於平靜地躺在床上,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擦了一把臉上的熱汗。
走出去時,有人朝另一個病房看了一眼,心有餘悸地道:「還好不是隔壁床,不然咱們幾個恐怕按不住。」
其他人疲倦地附和他的話。
趙小葵的威名,在S市的夜行者基地里,就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的。
進階狂魔,戰鬥瘋子……
剛剛成為超凡者就手撕了一隻吸血鬼。
追逃犯打下一架直升飛機。
現在又發現了一處詭域,並且帶著隊友撕破詭域逃了出來。
嘖……
她被送進醫療部的時候,整個醫療部都捏了一把冷汗。
雖然夜行者基地的醫療部,本身就是為了夜行者的超凡者們服務的,但說實話,在受傷狀態下是超凡者最容易失控的時候,固然他們有千般手段,能夠限制住的也不過是一些攻擊性不太強的超凡者,最怕遇到的就是趙小葵這種戰鬥系的猛人。
很有可能對方做個夢,夢裡就把醫療部給拆了。
要不是趙小葵是最溫和的水系,她現在估計應該躺的就是專門針對那些高攻擊性的超凡者準備的金屬病房了。
去趙小葵病房看了一眼,見數據穩定,幾個醫務人員這才關上門,從走廊上離開,回到各自的值班室里。
人走了以後,沒了腳步聲和交談聲的醫療部,頓時又安靜下來。
只剩下滴答滴答的聲音。
趙小葵在滴答聲中睜開眼。
她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黑板上方即將指向五點十分的時鐘。
這是……她高中的教室?
「小葵,你醒了?快收拾書包,馬上要下課了。」
趙小葵已經有些想不起和自己同桌的圓臉女生叫什麼名字,但見她和善的面龐,便聽從她的意見,將桌上的筆袋拉攏,和水杯一起塞進書包,然後把書包抱在懷裡。
她不著痕跡地用目光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講台上,教了她三年數學的老師正在講著一道立體幾何的題,輔助線畫了一條又一條。
教室里,有人在賴洋洋的夕陽餘暉下抱著校服睡的一臉香甜,有人像她的同桌一樣,早早收拾好了書包,不斷地抬頭看黑板上掛著的時鐘,或者看藏在抽屜里的手機,面色隱隱流露出焦急。
坐在教室門口的幾位同學,甚至屁股都離開了板凳,一副下課鈴一響就要衝出去的姿勢。
眼前的場景是那麼的熟悉又陌生。
說熟悉,是因為眼前的場景她不知道見了多少次。
幾乎在高中讀書的每一天,都能夠見到類似的畫面。
說陌生,是她明明記得自己上一秒才破開邪神的詭域,遇到前來支援的王軍武他們。
幻覺?
剛剛同邪神打了一個照面的趙小葵,對眼前的場景十分警惕,趁著無人注意,她微微垂眸,看向自己的掌心。
一滴水珠晃晃悠悠地凝聚了出來。
她的超凡能力還在。
她看向自己的同學,試著看穿他們的靈魂,卻發現每一個同學,都有著一張和面孔吻合的臉。
當然,這要除開一個據說初中就去R國整過容的女同學——她靈魂的鼻子看起來要更塌一些,應該是□□發生改變的時間太短,靈魂還沒能完全吻合。
窗外高大的梧桐樹上,一隻鳥兒正不安分地跳來跳去,嘰嘰喳喳交個不停。
這一切是如此的真實。
真實的就好像時光倒流,她重新回到了這一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