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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那頭說得絮絮叨叨, 零零碎碎。

  說著說著, 他有些說不下去了,捂著頭, 聲音沙啞:「所以我們, 我們等以後慢慢聊這件事, 好不好?」

  好不好?

  那是近乎斑駁隆重的贖罪和求饒。

  就連指縫邊的菸灰火星子都卑微微的落到了地面上。

  以後嗎?可是我不想跟你有以後。

  桑渴眉心微皺, 一不留神居然扯壞了剛剛謄寫好公式的便利貼。

  桑渴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會提這件事,或許是心底那股名為遺失的念頭:她有點兒想跟一個許久未聯繫的老故人談談他們都知道的過往。

  當然最主要的,是關於那個人。

  手裡的便利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已經被她徹底弄爛了, 桑渴也慢慢一點一點將頭靠在了桌沿。

  並不是期待中的聊天內容, 無趣極了,於是手機也被她隨便放置在了右耳耳邊。

  聽不見,什麼都聽不見。

  她聾了只耳朵,她死了條狗。

  那分明都是拜你所賜!

  但是無人知曉, 不會有人知道!只要他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

  他亦沒有絲毫的勇氣與膽魄。他不敢,他不敢啊...

  要怎麼敢?

  要他跟桑渴連朋友都做不成嗎?啊...?

  他不要,死都不要。

  罪惡的念頭一旦萌生就不會停止,一個謊言的開始註定要用無數個謊言去修飾。

  心跳...心跳就快要爆炸了。

  楊培東一腦袋撞在了牆面,『『嘭——』的一聲。

  電話那頭沒有任何聲響,只有細細的,隱隱約約的,她在紙上寫字的動靜。

  真好啊,他終究也算是跟她在一塊兒寫過作業了。

  真好啊。

  青年鼻尖酸澀,他抹了抹鼻子,笑開了。

  但是一個轉瞬,他又垂下了嘴角。

  他心慌的緣由不過是又想起來剛才桑渴問他的問題了。

  她問了什麼?

  她問,你還記得那個時候,裴行端為什麼用球砸我嗎?

  .....

  ***

  日子還是照常過,雲聚了又散,日頭緊趕慢趕,一不留神春天都來了。

  柏明宇從高考前的兩個月開始就不跟著大部隊一起複習,聽說他家裡幫他找了私教,關在家裡邊學。

  還聽說一小時的費用能高達兩三百,真就是富家子弟的待遇。家世好的學生其實在這所學校里並不罕見,一抓一大把,但柏姓的少年總是別致。

  而桑渴也只是在忙到冒煙的當口,聽前後桌嘮嗑才能得知一些支離破碎的瑣事。

  聽完後她也不會有任何想法,不過是一陣口風。

  而Dawn他,他此刻又在哪兒?又在做些什麼?

  老樣子,他依然在病院裡救人於水火,朝九晚五,片刻不息。白大褂,銀邊框的眼鏡,表情溫柔而又疏離。

  只不過他回家的次數變得越來越少,轉而每次都留在醫院為他單獨準備的辦公室,近乎沉迷地躺在那張臨時支架起來的小床,在上面休憩。

  而跟他面對面的是那張他為某個人精心準備的鵝黃色被榻。

  且那裡,曾經被一個女孩子那樣貪戀過。

  日子悄無聲息的變質,將一切打碎後後重新拼湊,將一切都偽裝地天衣無縫。

  但是有心逃離的人會懂,所有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

  高考分考場,桑渴他們學校被分到了隔壁的二十九中做為考點。

  而意外的是柏明宇居然跟她分到了一個教室。

  少年帶著白色的帽子,看見她時裝模作樣地將視線移開了,整整三天,他們一句話都沒說。

  Dawn也是,高考那幾天他將自己關在辦公室,所有的工作都推了,虔誠地在桌面上塗塗寫寫,不知道他在執念什麼。

  高考結束桑渴托著兩麻袋的書回來的時候,舅舅也剛好出差回來。

  一家人一起坐著吃了一頓飯,餐桌上安安靜靜的,氣氛融洽。

  他們誰也沒提高考的事兒。

  不過桑渴卻鮮明深刻地記得在高考的前一周,她在放學回家的路上,曾經遇見了某個人。

  那個人的脊背依然佝僂,看上去高高瘦瘦,倚靠在電線桿下邊。

  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站著。

  他什麼也沒說,但是桑渴卻看見了那雙熟悉的眼睛。

  仿佛透過那雙眼睛,傳達了這樣的念頭。

  他說:「好好考。」

  說完——

  就走了。

  頭也不回。

  像是幽靈,亦或令桑渴覺得她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場夢。

  *

  高考結束後是漫長的空檔期。

  日復一日而令桑渴更加真實而又篤定的確認,臨近高考前那個充斥著皎潔月色的夜晚,電線桿後的人影,或許真的是她所做的一場夢。

  厚重而又不切實際的夢而已。

  他真的離開她了。

  以後也不會出現了。

  驕傲而又惹眼的鷹,終於離她遠去,再也不會回來。

  *

  假期,闞婆的書店面臨裝修,桑渴無處可去,後又被熱心腸的婆婆介紹去南街的一家餐廳打工。

  打工的要求一開始是桑渴自己提出來的,崔婉女士知道是在餐廳里起初還有些猶豫,不過在丈夫的開導下還是選擇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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