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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深夜來此,所為何事?」太后端坐在榻上,目光輕飄飄地掠過洛明蓁的臉,復又停在她的小腹上,眸色漸深。

  台階下的洛明蓁閉了閉眼,跪在團蒲上:「請母后救我一命。」

  「哦?」太后被她這句話逗笑了,「這是宮裡,你貴為皇后,誰敢傷你?又何來讓我救命一說?」

  洛明蓁抬起頭,懇切地看著她:「攝政王要殺我,要殺我的孩子。」

  太后挑了挑眉:「皇后何出此言?」

  洛明蓁攥著手,眼底染上悲色:「因為他要當皇帝,是他抓了陛下,他還威脅我,讓我利用我肚子裡的孩子,幫他登上皇位。」

  太后身子往前傾,打量著洛明蓁。心下疑惑,她這是真蠢,還是另有所圖?

  洛明蓁無視她的探究,抬起頭,直直地望著她:「求母后救命。」

  太后見著她這副認真的模樣,沒忍住笑了起來,直笑得眼尾眯成一條縫。她抬手點了點面頰,語態輕鬆地道:「皇后,為什麼覺得我會救你。」她彎著唇,半真半假地道,「若是,我也想殺你呢?」

  洛明蓁搖了搖頭:「您不會殺我的。」

  太后臉上的笑意止住,往後靠著,手指在榻上一起一落:「為何?」

  洛明蓁看了看左右,目光停在福祿的身上。太后抬起手指:「無妨。」

  聽她這樣說,洛明蓁才安心了些,仰起頭,平靜地道:「我知道,不管是在攝政王,還是在您這兒,我都沒活路了。不過陛下在臨走之前,曾給我留了一個保命的法子。他說,你聽了,不僅會救我,還會殺了攝政王。」

  太后的眼神冷了下來,洛明蓁握緊手,卻逼著自己不露出怯色。腦海里卻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蕭則的聲音:「一定要記住我跟你說的話。」

  一定要記住。

  她眼睫微動,面上已經沒有畏懼。只要是蕭則說的,她就相信。

  太后鳳眼微眯,點在榻沿的手指頓住,餘光掃向洛明蓁。剛剛生起的殺意卻被她的話給壓下去。她單手托腮,聲音卻沉了沉:「我給你一次機會,若是說的話,我不感興趣,那你可要小心了。」她眯了眯眼,「我不喜歡別人浪費我的時間。」

  外頭起了風,將木窗拍打得吱呀作響。濃濃夜色裹挾而來,屋檐上垂掛的燈籠模糊了視線。

  「啪」的一聲,油燈上的芯子炸開了燭花。

  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白色的衣擺落進來。站在窗戶旁,看著大雨的蕭承宴淡淡地開口:「如何?」

  梨月白行至他身後,頷首:「十三已經潛入撫遠將軍府,若無意外,今夜便可得手。」

  雨越下越大,幾乎快要將他的聲音淹沒。

  蕭承宴點頭,復又轉了個話頭:「水牢里的還活著麼?」

  梨月白「嗯」了一聲:「已經三日了,他始終不吃不喝,也一句話都不說。之前肩上的肉爛了,我依著您的吩咐,為他治了傷。但水牢太冷,寒氣入了體,若是再這樣下去,就算是他,怕是也撐不了多久。」

  蕭承宴冷冷地道:「不用管,留著一口氣就行。只要十三殺了裴世安……」

  他的話還未說完,大門被風推開,濃郁的血腥味混著雨水的味道飄進來。地上濕漉漉的一片,血泊往屋內流。

  蕭承宴面色平淡地往前看過去,梨月白卻微睜了眼,急忙過去扶住門口的人。

  渾身是血的十三推開他的手,斷刀無力地垂在一旁,尖端不停往下滴血。他身上的斗篷已經破開好幾道口子,被風吹開,傷口深可見骨。他微喘著,身形搖搖欲墜。

  「人頭呢?」蕭承宴冷眼看著他,似是有些不悅。

  能回來就說明他得手了,可沒有拿回那個人的頭,不管那人有沒有死,都是失敗。而蕭承宴不需要一把失敗的刀。

  十三扯開斗篷,將背上的包裹扔在地上,滾了幾轉,鮮血灑出一條長長的線。

  他直直地看著蕭承宴:「我們兩清了。」

  梨月白已經去探查包裹,而後沖蕭承宴點了點頭。後者的臉色在此時緩和,看著十三,勾了勾唇:「這次的任務你完成得很好,這麼多年,你也為飛花閣辦了許多事,本王並非無情之人,答應你的是自然不會反悔。從今日起,你自由了。」

  十三的眼神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漠然地轉過身,慢慢消失在大雨中。

  蕭承宴看著他的背影,頗有幾分懷念地道:「我建立飛花閣二十年,十三是我最好的一把刀。可刀就是刀,到了哪兒,也是能傷人的利器。」

  梨月白眼瞼微動,卻始終低著頭,沒有作答。

  蕭承宴轉過身,面上露出和藹的笑意:「月白,你比十三更早進飛花閣。當初,你和你弟弟差點葬身狼口,是我救了你,只是可惜,沒能救你弟弟。我知道,你一直將十三當作你的弟弟,你們倆的感情一向是最深的。」

  梨月白臉色一僵,蕭承宴卻溫柔地看著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頭,唇畔笑意加深:「所以,就由你動手吧。」

  天空炸響驚雷,照亮了梨月白僵硬的身影。雨越下越大,透過窗戶的冷風吹動他的衣擺,連帶著披散在身側的髮絲也糾纏在一起。

  窗台上的木槿花謝了,良久,屋內響起一聲微不可聞的:「嗯。」

  斜雨潑灑,風將木窗撞開,吹滅了微弱的燭光,整個屋子又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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